雾气渐渐消失,镜面重新恢复光滑。
镜子里显露出一张惊艳的脸,漂亮的薄肌覆盖在年轻Alpha的躯体上,升腾的雾气里显露出几分欲气。
过于苍白的肌肤上,水痕缓缓蔓延至浴巾下。
青绿的瞳色像炫技的特调酒,在浓密的睫毛下熠熠生辉,又冷又……爽。
是他的脸,没错。
孟拾酒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到锁骨右下方三寸的一点淡红色小痣上,又滑向腰右侧同样大小的一点血色上。
镜子里的脸俊美异常,然而在那清润的碧色眼瞳里,蓦然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厌世与戾气。
看清镜面,孟拾酒闭上眼。
他抬手压在镜面上,过了一会才睁开眼。
沾湿的睫毛缓缓掀开,露出如雾似湖泊的眼睛。
冰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
孟拾酒霎时抬起头,眼前的画面让他瞳孔微微一震。
——原本干净的镜面在他掌心的位置由内向外缓慢绽放出一朵朵相互缠绕的冰花。
像冰裂一般,肉眼可见的蔓延出晶莹剔透的漂亮花纹。
孟拾酒挪开手,那冰花的生长立刻停了下来。
他细细观察起这些栩栩如生的冰花,眉眼冷凝:“……这是信息素?”
尽管已经有了记忆,但还是没有真实体验来得清晰。
See:【对】
机械音平静缓慢地解释:【当Alpha有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可能会不受控制地泄露信息素……S级Alpha的信息素是可以实体化】
孟拾酒突然抬手,试图用漂亮苍白的指节抹去那些冰花。
虽然有触感,但它们很快化雾般以非自然的速度消失了。
孟拾酒皱眉:“幻象?”
See:【不是幻象,是你又把信息素收走了。】
孟拾酒看着镜面上,冰花消失后,一道被信息素震裂的不易察觉的微小裂痕出现在干净的镜面。
孟拾酒捻了捻指尖,轻扯嘴角。
……
孟拾酒刚从浴室出来,就有人来敲门。
孟拾酒扯了扯浴袍,保证该遮的都遮了,懒懒散散地开了门。
一双暗紫色的眼瞳在走廊灯光下折射出金属色泽的冷光。
他哥孟时演。
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孟时演皱了皱眉。
“衣服穿好再出来。”
“砰”
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孟拾酒:“………”
刚接收记忆的脑海中,孟拾酒对孟时演的印象还很崭新,这位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的便宜哥哥似乎是个一丝不苟的古板性格。
按照记忆,孟拾酒其实佛罗斯特家族的直系继承人之一。
这个家族比觉氏更加神秘古老,孟拾酒居住的小型别墅庄园由黑灰色岩石堆砌,爬满了深紫色的铁线莲,中世纪琉璃瓦严密地堆叠着。
喷泉、花园、地下酒窖……每处设计都将古典与优雅融合在一起。
湿漉漉的长发还没吹就被它的主人随意地挽起,孟拾酒换了套睡衣,从二楼慢悠悠地晃下来。
“吃饭了吗?”
闻声,孟拾酒看向坐在棕色沙发上高大的Alpha。
大忙人孟时演居然什么也没干,就干坐在沙发上等他,静默的空气也被他的气势压得沉重了几分,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孟时演长相要冷硬许多,一丝不苟的背头,发间闪过的银光如月光下的刀刃,瞳仁是如冰封水晶的暗紫色。
复古繁饰的吊灯散发出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Alpha眉骨高耸,眉峰如刀削,冷峻似古希腊优雅而高贵的皇族。
碧色眼眸像春光拂花,落在正襟危坐的严肃Alpha身上。
铁绿色的定制西装衬得孟时演身形更加挺拔,像一尊细致打磨后的雕像。袖口的家族花纹是青鸟一样的火焰,哑默地燃烧着。
孟拾酒停在第二级阶梯上。
孟拾酒:“吃了。”
他把手腕搭在雕花扶手上,有些微倦地歪了歪头。
孟时演目光扫过他湿漉漉的头发,皱了皱眉,哑声道。
“过来。”
孟时演净身高大概有两米,体型很壮,沉默地看人时很有压迫感,哪怕是坐着看着也有点凶。
走近,孟拾酒才发现,那袖口绣的不是青鸟——是狼爪。
——狼爪在燃烧的火焰中撕碎锁链,鲜血还挂在锋利的爪间。
是了,这才是佛罗斯特家族写进族谱的家训。
在洛特兰斯依旧保持着神秘的佛罗斯特家族严格遵循着古老严苛的狼族守则:
团结、忠诚、自我牺牲、绝对服从。
孟时演站起身,走近孟拾酒,低头看着他,投下的阴影笼罩了长相精致的长发Alpha。
馥郁的威士忌气息扑面而来,孟拾酒糟糕地发现自己的嗅觉越来越灵敏了。
陌生的燥热的信息素引起了不小的排外反应,逼得孟拾酒意思地挣扎了一下。
还没等他退开,一双大手牢牢地锁住他的胳膊,孟拾酒霎时抬头,和一片无声的紫色对上。
隔着薄薄一层面料,温热的温度陷进皮肉,让孟拾酒动弹不得。
独裁的掌控者的手像铁铸的镣铐,牢牢锁住年幼的狼崽。
像狼王长啸,让他的子民归位。
高大的Alpha仔细地观察着幼弟碧色的眼眸,从漂亮的瞳色到细密的金色纹路,孟时演表情肃穆认真,像在看什么重要的机密文件。
孟时演。
——佛罗斯特的年轻的掌权者。最遵循狼族守则的典型代表。
但孟拾酒不像狼,他是深海的人鱼。
美丽的外表下,是凶残的肉食本性。他的獠牙他的叉刀,可以对准任何一个生物。
“哥。”孟拾酒无奈地一叹。
丝丝缕缕冰冷的信息素缓慢地攀爬,像不紧不慢的旅客,将多余的热气一点点绞杀。
孟时演一愣,蹙着的眉舒展开。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弟弟关心太少了,忘了自家弟弟已经分化成Alpha了。
孟拾酒常年在国外治眼睛,上个月刚回来,和家里的两位直系兄弟都不是很熟悉。
孟时演松开他:“抱歉。”
那份独特的散发着热气的酒香很快消失干净。
孟拾酒摸了摸半干的头发,低笑了声:“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