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国之臣不会叛国,即使贪赃枉法,如是为君效劳,也不会一棒打死。左相或许可能因为失职而被削官发配边疆,但绝不会因为通敌叛国而被诛杀。这是军民心大国信,绝不可动摇。暗军元帅死,回归朝廷明是喜事。陛下想肃清朝廷许多的腐朽,顺势推动世子的阴谋罢了。”
魏器以假死,暗军投靠朝廷。江湖与朝廷之间多年的纷争,终于在不平中得以和谐。也不知这其中种种,又经历了怎样的谈判和暗流涌动。
“至于厉王,北宴想攻祁,祁国又何尝不想攻宴呢?”
齐清宴眼眸一冷,帝王这一盘棋,下得真够大。
成珏,也就是厉王。万花楼里的白无为,还是魏世子一路从平州护送到了京都城。厉王被关入大牢里,一切计划还在进行中。魏器以假死换来暗军名声的转换,他偏要他真正的彻底消失。世子以为将他愚弄,他以身入狼窝,勘察敌人兵力和国情。
真武山脚下,紫仙剑刺穿了男人的胸膛,拔出,鲜血淋漓。
魏器闭着眼睛,倒在草地上。
北宴即将趁乱出兵救出他们的厉王,名正言顺的攻打讨伐东祁,收拢别国人心。
成珏一头耀眼的白发,蓝色的眼睛终于可以见人。他身穿华服,不曾受过半点伤害。牢里甚至有吃的喝的,连床都有柔软的棉被铺着。成珏砸碎了碗,吓得狱卒瞌睡惊起。他笑笑:“不小心掉了。”
成珏拿着碎瓷片在地上开始摆阵。
天下分三个大国,北宴站上方,一块不大的瓷片。西赤在左边,也是一块不大的瓷片。而东祁在右边和下方,是两块大的瓷片。北国多风霜,冰冻地劣质,肥沃之土甚少。西赤高山草原,有河谷之地。唯独东祁,北有冰川,西有草原,南有海域,东有沃土,实是绝妙之地。
如今他借魏世子入京,不惜为他人手中棋子,虽然是替他人除敌,也为了扰乱大祁,何乐不为?
棋局才刚刚开始。
棋子落,祁帝宫,六爻殿。
奇香飘溢,如雾如丝。精细的鱼戏荷池雕刻的紫金香炉,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下定一枚玉棋,仿佛定人生死般沉重落下。袖口流转金纹,木槿花纹栩栩如生。
“六弟下得一手好棋啊。”
对面白金衣袍的男子看棋一笑,苦涩凝结成一朵憋屈隐忍的花。
被称作六弟的男子一袭玄色金纹袍,眉目清秀,端得是幽深淡雅的兰草之姿:“太子秒赞。”
二人对弈,白袍执白棋为当今祁国的太子李民安,黑袍执黑棋者为六殿下李丰裕。
“有人赢就有人输。”李民安意有所指,他的左相被六弟的人拉下位,又顶了自己的人上位,这一局是他输了。下一步,他有了防备之心,断然不能再轻易绕过李丰裕。
“谁赢谁输,棋局才刚刚开始。”李丰裕亦然话中有话,他手捡起最边角落的一颗残缺的黑棋,“啧,谁能想到一颗残缺不齐的黑棋,落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却猛然走到了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李民安听出他指的是谁,心底冷笑:“此棋质地不佳,却得六弟青眼,就怕哪天溃烂成泥,挡了六弟的路。”
那人连父王也要忌惮三分,不成王便成鬼,如今看来已经掀桌起势,有了几分恶鬼模样。
李丰裕一想到魏思寒那个阴险恶毒的小人,眼里生了寒:“无妨,该用就得用。”随即又敛去眼中的杀意,“小小棋子,不足挂齿。”
他将棋子扔在地上,棋子更加碎裂,棋子刚好落到一个少女脚下,被她捡起。
“用棋不弃,六哥这是在和谁置气呢?”少女金簪步摇,面容精致,身姿玉立,一袭鹅黄衣袍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来二人身旁,对着李民安敷衍打招呼:“见过太子哥哥。”
她便是七公主李永泰。
“太子哥哥舍得莅临六爻殿,却总是遗忘七星殿,让小妹寒心。”少女娇嗔。
“哈哈,真拿你这个小妖精没有法子,今日特来和六弟切磋棋艺,改日再去你那里喝茶赏花。”李民安起身,“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殿去。”
李民安一走,李永泰生气的把手里的棋子放在李丰裕手中:“魏思寒既然选择了你,你便不能轻易舍弃了他。”
李丰裕却嫌她烦躁,把棋子丢在棋盘上:“那魏思寒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他母亲在世时是势强的长公主,父亲是起兵造反的元帅魏器,连父王都厌弃他,我用他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杀也弃。”
“你这样做只会让你手下的人都寒心。”李永泰不可置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不弃。弃也要固权之后,大局已定,如今李丰裕仅仅只是一个六王子,连触兵的机会父王都不曾应允。而太子已有了东宫卫,失去一个左相固然心痛,但是还有宋家军,还有齐清宴,虽然齐清宴并没有站队,但是迟早会被太子拉拢。正统之位,齐清宴固守死板,定然不会赞成六殿夺嫡。
“魏器一死,暗军投靠朝廷真实意图不明不白,陆善此人阴晴不定,我们不能保证就会拉他入伙。千寒门炸楼,万花楼勾结敌国,爱神教出现在京都城,一切暴乱都将扣罪于大内监薛公公身上。佑祁卫管帝宫,是父王亲卫。护城卫管治安,薛公公死罪难逃。六哥,这棋局你只是险胜。我们已经损失惨重,万不能再失去魏思寒了。”
李丰裕起身,看着这个矮了自己两头的胞妹,越听越心惊:“永泰,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是参和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要做的事择一良人,安稳度日。”
“可是六哥……”
“没有可是,你莫要重蹈晗长公主的悲剧。魏思寒是个危险人物,我定然不再贸然用他。若被父王知道,你我永无立身之地。”
李丰裕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