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铭川叹了口气,撑住了额头,“行了,子庚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直说吧。”
“你……咳,你知道了?!”龚子庚身子一下直了起来,“就是殿下对你……”
“我知道,他说了,在江南。”宋铭川提起这事就头大如斗,“你当时是不是暗示过我,啧,怎么不明示啊?”
“我哪敢啊!那你听完之后……”
“我拒绝了。”
“……”
拒绝来得太快,龚子庚有点不敢置信愣了愣。
他打量一眼宋铭川的表情。
那表情冷静得好像是喝了口茶。
龚子庚打量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惊叹似地“哇”了一声,“……兄弟,你这,这就拒了?未免有点直接啊,我看你俩朝夕相处多少年了,还以为你会犹豫或者温和点,毕竟你这么疼他。”
他以为宋铭川的性格,说不定就要软一些,甚至舍不得拒绝人半推半就纵容了也有可能。
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
“这和疼不疼他没有关系,我和他……就注定不可能在一起,这点你也应该很明白吧,”宋铭川皱着眉,“不管是……还是性别身份地位,人还是要头脑清醒点。”
“等会,”龚子庚不解道,“你说的你们之间注定不能在一起这些条件什么的谁还不知道啊?那些我才没什么兴趣,我就想知道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对殿下一点意思都没拒绝了,还是想七想八想完以后拒绝的。”
宋铭川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可真找重点,我……应该是对他没那个意思的,至少他在挑明心思之前我真只把他当学生,我又不是禽兽。”
但在关系骤然挑破之后,裴晏对他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不能再用“学生”或者“孩子”的目光去看待了,宋铭川至今都还能感受到裴晏强吻他的时候唇舌间那种极其浓烈的占有欲与热度,还有他有力的手,存在感太过鲜明,到现在都抹不掉痕迹。
“……”宋铭川晃了晃头。
“你可真是……果决啊,”龚子庚叹了口气,“那你们现在……”
“就,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但也没有什么别的了,殿下他……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这样也好。”宋铭川道,“时间长了,或许他那点迷惑也就消散了,你看,柳贵妃她们不是说要给裴晏说人家么?这一回说的必然是正经人家了,想必都是贵族小姐,秀丽大方的,或许……他就自己看开了呢?”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总之等到龚子庚走后,宋铭川坐着半晌,突然觉得有些安静。
在江南时,只要他在,裴晏便自动黏了上来,哪怕告白被拒后也会每日到他房中,一起用饭,再同他说话,等到彼此都没有什么话好说,就各干各的,裴晏在看江南历年来的情况,他在翻一些游记,而时间长了他会叫裴晏起来走动,喝口水,裴晏会抽走他手上的书,让他一同去院子里散步。
骤然回到府中空下来,宋铭川回头,只看见了自己的床榻和床边放着的信。
裴晏伸手,摸了个空。
他回头,折羽宫——新更名的承羽宫到处被装饰得富丽堂皇,还有太监凑上来说院子里这些花草都普通,要不要拔了换成名贵的花草,被他直接呵斥回去了。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没有宋铭川。
“宋大人之前来过一次,不过也没有说是什么事,又走了。”福来小声道。
“他有没有留什么东西给你。”裴晏问他。
“没有。”福来摇摇头。
“嗯。”裴晏点头,“这几日承羽宫门关好,说我受伤还在疗养,谁也不见,后宫那几位更是——别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人来我宫里。”
他有很多事要做,也想让自己静静心。
“谁也不见?那宋大人来了也,也不见么?”福来赶忙问。
“……”
裴晏看着这数年如一日不开窍的蠢东西,有些无力地扶住额头。
他回头,折羽宫空空荡荡的,那人并不会像往日般在宫里等他,就靠在往日那个窗台。
“他不会来了。”裴晏轻声道,过了很久才开口。
“不过他若要来……不必通报,待他如待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