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夜夜都来。”
魏长沁将长发拢起,勾勾手示意他近身来伺候,“偶尔叫别的侍女来替你,总好过每天都熬到后半夜。”
他轻柔地为她褪去衣衫,帷幔垂下,似雾霭横于二人之间。
魏长沁把脸埋进枕席间,半晌后才等到他回话。
“平日里都是云泉与徐慕跟着您出去,臣怎么好意思再劳烦她们。”
他语气平缓如常,她却莫名从中品出几分醋意,“况且,臣也不觉得累。”
她心说是不是自己的疏远太明显,但转念一想,即使他看出来了又能如何。
她长舒口气,将脸埋得更深:“……随你。”
又忙活了小半月,她也顺着线索查到了底,去交差时长公主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徐慕还以为是自己早起产生的幻觉。
“公主是有什么喜事吗?”
二人坐在马车上,徐慕小心翼翼地发问,毕竟每回进宫,次次都是面如死灰,别说有笑容了。
魏长沁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挑着眉应了一声,又掀起车帘看街景。
徐慕默默收回视线,看来公主是终于被早起的痛苦逼疯了。
早朝结束时,长公主又被女官接走,她知道规矩,老老实实在马车边守着。
等公主忙完,估计又要个把时辰,徐慕正猜着今天府上的午膳,打眼却看见了自己最不想看见的那人。
徐憬自然是远远就认出了她,否则也不必故意绕远路走到她面前。
“慕儿。”
既然对方都主动开口,她只能将钉在地上的视线拔起,扫过他身上浅绿色的官服,看向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云泉日夜的礼仪教导也没算白费,徐慕脸臭得不行,还是礼貌规矩地站着,点了点头:“恭喜你,总算是高升了。”
她知道自己进了公主府后,徐憬没少托人给她送信寄钱,也知道他终于调了职,从那个破落的小地方离开了。
徐憬没想到还有从她嘴里听见好话的一天,笑了笑:“在公主府上当差,还适应吗。”
“都好。”
徐慕别过脸,看见他的笑脸就觉得反胃,干脆不去看他,“离你远远的,哪里都好。”
正说着话,她突然注意到徐憬身后来了人,视线越过他,立刻看见了被女官领着的长公主。
徐慕忙上前去迎,魏长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与女官道别后,回身正正撞上站在旁边的徐憬。
见到是他,长公主眼中闪过几分意外,看得出他找自己是有话想说,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听。
“…此处人多眼杂,待你哪日得空,来府中与你妹妹叙旧吧。”
长公主连一丝眼神也不曾分予他,径直上了马车。
本以为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能交差,事情也算是能告一段落,谁知道只是开了个头。
皇后不但没有将她的腰牌收走,反而给她又塞了好多事情去做。
虽然不是跑到偏僻的地方查卷宗,但比看书还要累得许多。
皇后让她多多留意那些送到公主府上的请帖,眼下也没有其他要紧事,挑选着赴宴社交便是。
既然如此,估计那种场面徐慕也应付不来,还是得带云泉出去才行。
长公主看着堆积成山的信笺,一张张翻看,选取,慢条斯理地安排起未来的行程。
只是看着落款的名字,她眼前就浮现出一张张脸,谄媚至极,奴颜婢膝。
原来受人追捧这么简单,她只是坐在那儿,就有人主动前来献媚。
再无人敢置喙长公主府上修得华美僭越的侧殿,也再没有声音明里暗里讽刺她从前的风流韵事,更不会有不长眼的问她身边怎么不见孟听寒。
她当然记得自己来的目的,皇后让她多收集些消息,以备不时之需。
推杯换盏间她只是随意应付,难免有出神发呆,被人抓到罚酒的时候。
孟听寒在公主府门外守着,徐慕缩着身子将褂子裹紧,心里直骂他没事找事。
徐慕呵手取暖,把手贴在自己脖颈:“等了这么久,马车还没到,先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在这守着。”
孟听寒头也不回,视线紧盯着漆黑的路,声音被凌厉的夜风吹散。
她翻了个白眼,孟听寒日日夜夜都是这幅样子,公主在府上就黏着公主,公主走了就魂不守舍地等在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化身成望妻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