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舟淡笑不语,“工作室是大家的。”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他在法国的法务之前通过邮件提醒,他母亲周琳私下接洽他们的合作方,并将部分达成的合约资料发给了他。沈林舟看着邮件内容,明白这又是一次类似当年联络导师逼迫他退学换专业的操作。
十八岁的沈林舟可以破罐子破摔,二十七岁的不行。他有了同事朋友,工作室是他们共同的心血,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受到影响。
“原因我已经解释,也能保证此次合作变更不会给工作室带来大额损失。如果有,我会用个人财产补全。所以……”沈林舟犹豫了一下,“就不用广而告之了吧。你知我知,我也会向小周解释。”
阿澈不负责对接国外客户,周叔只会烧瓷不管这些,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但苏棠莫名觉得,沈林舟是不想让许溪竹知道。
随便吧。虽然八卦时是兴奋的,嗅着身边甜甜恋爱的粉红泡泡是愉悦的,但苏棠对撮合别人没什么兴趣。老大可靠,溪竹合拍,两人和她都挺好。至于这两人最后走到什么关系,和她关系不大。
只是有点为周寻昇不平,他哥这次算“重色轻弟”,把他排除在外,小朋友心里受了打击。
回到办公室,周寻昇留下的纸袋还安静躺在桌子上。
苏棠没有真和沈林舟转述周寻昇和许溪竹的巧遇,更不会把那件裙子拿到老大眼前。不论许溪竹有没有和老大说过这件事,她去总有挑事之嫌。
揽过这件事,单纯是因为不想看周寻昇得意。看着他一副花蝴蝶在各色鲜花边嗡嗡乱飞的样子就来气。
周寻昇虽然没什么正形,但赔礼道歉的诚意还是有的。裙子纸袋上的logo苏棠很熟,是她经常光顾的一家设计师品牌店,一条裙子的价格通常不低于五位数。
她将裙子取出展开,眉头突然皱起。
举着裙子站到落地镜前,连衣裙遮住小腿二分之一处。
苏棠身高一米七五,这条裙子是她常穿的尺码,对于一米六六的许溪竹而言,穿着估计就成了拖地浴袍。
好吧,诚意有,但不多。
苏棠懒得把裙子拿去许溪竹眼前添堵,周末约她一起逛街。许溪竹请她吃火锅,吃完去逛商场时,她买下了一条竹叶青旗袍。
旗袍是她鼓动许溪竹试穿的,上身效果也非常好看,但许溪竹认为没有合适的场合穿,就又放回原处。她买下送给许溪竹,以给她补上生日礼物为理由拒绝了许溪竹的转账。
苏棠告诉她,上班可以穿,我们的工作环境是自由的。出去玩可以穿,去小城古镇穿旗袍都很应景出片。展会可以穿,你就是传统服饰之美的展板……
许溪竹逐渐真正融入了“逐舟”。
空闲时间她帮助完善了工作室财务系统,现在订单、账目、流水之类的数据记录完善、联系清晰。竹材原料采购上,她跟着沈林舟跑过两家,学着他选材的思路和讨价还价的话术,第三次就能独自应对。
平时她和沈林舟保持着独特的默契,在旁人眼中,他们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两人知道,他们都在避免只有彼此的相处时间。
工作间的门再也没有阖上过,不知是不是沈林舟再为那次越轨的触碰无声道歉。
值得欣慰的是,他们在工作上的默契不减反增,相互配合得越发妥帖。
沈林舟的资源洗牌并非没有任何影响,比如“困兽”展时间比原定计划推迟了三个月,也不算什么非常棘手的情况。
但没想到对工作室变动最为敏感紧张的,不是出资70%的老板沈林舟,而是许溪竹。
三个月是什么概念?
高三的最后三个月,她把成绩从模考600提高到高考660。大二实习,三个月深度参与行研工作完成项目融资。大四毕业,三个月每天挤时间攒出毕业论文。
三个月能做的事很多,存在的不确定性也很多。
今天的业绩推到三个月后才能到手,总归是让人没那么安心。
许溪竹的焦虑与身边人格格不入。
沈林舟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的展品可能出生后就没有机会出现在展厅。苏棠对天降三个月休闲时光欢天喜地,一激动买了十几套比基尼,计划着海滨假期。
唯独许溪竹,忙也焦虑,闲也焦虑。
忙时焦虑事情能不能做好,闲时焦虑还能不能有事做。
她认为自己的心理状态还存在一些问题,过去的自己还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角逐出谁占领高地。
她在工作室用绿色黏土捏了一把香蕉,有用红色黏土搓出两个长条,交叉缠在香蕉上。
“禁止‘蕉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