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缺:“......是。”
殷从容掩唇轻笑,安慰似的握着人的手捏了捏,“陛下接我进宫定是有安排的,你放心。”
换班的时间就快到了,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霍萧忍不住开口提醒:“不能再留了,要赶紧出宫。”
霍无缺低着头,闻言小幅度地偏头看了一眼霍萧,但是那人一门心思都在徐问青身上,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
“等我回宫。”徐问青郑重地对殷从容道。
她含笑点头,“嗯,我等你。”
霍无缺将人带到养心殿,此时已经是丑时了,折腾了一晚上,殷从容都有些力不从心,反观龙椅上的徐祈宗倒是精神健硕。
“小姑娘,好久不见。”
“臣女拜见陛下。”
徐祈宗挥手,免去她的礼,“朕不能光明正大的接你出来,只好借老三的手,他没生气吧?”
“这个......”殷从容语气迟缓。
“三殿下说您要是再把殷小姐送到大牢,他就拆了您的养心殿。”霍无缺面无表情,一字不差的转述了一遍徐问青的话。
殷从容惊讶,连忙否定,“您别听他胡说。”
徐祈宗合上折子,轻哼,“目无尊长。”
殷从容和霍无缺一起缄默,这话他们可不知道怎么接了。
“对了,朕接你过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殷从容如实回答,“臣女愚钝。”
徐祈宗眉梢微弯,他以为凭殷氏女的聪明才智应该早能猜到,“你的折子朕看了,所以,朕准备把你送到德妃宫中去。”
殷从容张了张口,没想到自己怀疑的说辞会被皇帝采纳,这份信任有点过于沉重了,毕竟那是皇帝的妃嫔,任由她调查不知是否会不妥。
徐祈宗看出她的担心,笑着打趣,“怎么,朕的弟弟都在你剑下自刎了,如今只是一个妃嫔你居然迟疑了?”
殷从容沉声,重新跪在地上,“平津王一事是臣女未曾料想的,若陛下要责罚...”
“好了,地上冷,别动不动就跪,省得跪出个好歹来老三跑到朕这里算账。”
徐祈宗打断她。
“汴梁的事情有崔家和杨家两个后辈,你和他们配合好。还有,朕也没打算治你得罪,但是,朕要提醒你,朕不治,不代表御史台不治。”
殷从容轻吁一口气,点头,“臣女明白,臣女会以宫女的身份去德妃宫中。”
徐祈宗见她上道,也懒得再多费口舌,具体要做些什么,她一定清楚。
“好了,下去吧,皇后在外面等你。”
“是。”
殷从容自小在宫中做皇子公主的伴读,礼仪诸事自是最熟悉的,高延嘉为她做了一个干净的身份放到宫中,再统一分配宫人去各处当值。
第二日晨,永和宫。
殷从容在庭院中洒扫,德妃赫连宛若眼尖的发现两三个生面孔,她姣好的面容一冷,随手指着殷从容,“这宫女从哪来的?”
贴身婢女羌柳低声回话:“娘娘,这是今日才调来的宫女,玉茸、玉柠、玉萝,年初各宫都重新安排了人手。”
赫连宛若今年不过三十左右,身为北凉人,她面部骨骼线条分明,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具有很浓郁的异邦风味。
“你们过来。”
殷从容低着头,搁下扫帚,小步快速地走到赫连宛若面前,跟着其余两人见礼:“奴婢见过娘娘。”
“抬起头来。”
殷从容只是小幅度的抬了抬下颚,眼睛乖顺地低着,只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
殷从容特地用脂膏压了压肤色,双手也在冷风中冻了一日,爆出点点细纹,看起来粗糙干裂,像是做活的手。
赫连宛若审视了几人片刻便作罢,“羌柳教过你们规矩吗?本宫的寝殿平日无需人伺候,若无传召,不可随意进入。”
“奴婢明白。”又是一道齐声。
赫连宛若不再深究,她摆手,带着羌柳回殿,“下去吧。”
殷从容一面拿着扫帚扫地,一面开小差。永和宫是距离养心殿最远的住处,几乎和冷宫毗邻,平日里寂静的很,连只麻雀都不想光顾这里。
四妃之中,只有德妃过的最清心寡欲,若非她是北凉送来的和亲公主,宫中都快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
殷从容悄悄地抬头打量永和宫的建筑,四根立柱抵着门檐,朱红的高墙与光秃秃的树枝相映,真是平添三分凄凉的意味。
和亲公主,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殷从容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和目光,开始思考该如何进入德妃的寝殿,又该从何处调查关于十香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