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林笑笑已站在公司顶层的玻璃幕墙前。远处天际泛着鱼肚白，楼下的车流如细小的甲虫在钢筋森林的缝隙中穿行。她将掌心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感受着昨夜董事会议残留在指尖的震颤——那份任命她为华东区数据分析主管的红头文件，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林主管，早。”茶水间飘来新入职实习生的问候，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转身时瞥见镜中自己的倒影：墨蓝色西装外套下是珍珠白的真丝衬衫，领口别着父亲留下的银杏叶胸针。三个月前还略显青涩的眉眼，如今已凝着化不开的霜色。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节奏突然紊乱。林笑笑停步在转角处，听见压抑的啜泣从消防通道传来。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见陈璐蜷坐在台阶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红肿的眼眶。

“市场部的季度考评......”陈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说我的方案剽窃了张旎旎的旧项目，可是明明......”

林笑笑推门的动作顿在半空。张旎旎的名字像根生锈的钢钉，即便那人早已因财务造假入狱，其阴影仍如附骨之疽盘踞在这栋大楼里。她想起上周清理旧档案时发现的加密文件夹，那些标注着“陈璐”的监控录像截图，此刻正在保险柜深处沉默。

“叮——”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刺破寂静。林笑笑后退半步，看着财务总监的助理抱着文件匆匆掠过。年轻女孩胸前的工牌在晨光中一闪，上面印着“实习期最后一周”的鲜红标记。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百叶窗，在林笑笑的办公桌上投下金色的栅栏。她凝视着屏幕上的数据模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抽屉里的牛皮纸袋——那是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递，封口处烙着熟悉的火漆印。

“林主管，三号线。”秘书的内线电话打断思绪，“是海外事业部的视频会议。”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笑笑瞳孔骤缩。视频那端坐在真皮座椅上的男人，赫然是三个月前调任北美分部的李明。他身后的落地窗外，纽约的暴雨正冲刷着华尔街铜牛的脊背。

“恭喜升职。”李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情绪，“不过你应该清楚，这个位置原本是为谁准备的。”

林笑笑的目光扫过他无名指上新添的婚戒。白金指环上嵌着的黑钻，与董清雪入狱前消失的那枚如出一辙。

“总部决定重启三年前的智慧园区项目。”李明将文件推向镜头，页脚处的签名龙飞凤舞，“由你全权负责。”

林笑笑盯着那个被刻意描粗的项目编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正是父亲生前最后跟进的项目，也是所有阴谋开始的地方。

暮色降临时，林笑笑站在地下停车场的承重柱后。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在空旷的车库里荡起层层回音。陈璐的身影出现在B2区，她抱着纸箱的手指关节发白，脖颈处隐约可见暗红的抓痕。

“等等。”林笑笑迈出阴影，看着女孩受惊小鹿般颤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没用的！”陈璐突然爆发，纸箱重重砸在地上。散落的文件里飘出一张合影：团建照片上的张旎旎亲昵地搂着陈璐的肩膀，日期标注着三年前的夏天。

林笑笑弯腰拾起照片，指腹抚过陈璐笑靥如花的脸庞。那时的女孩还未被职场磨去棱角，眼里盛着星子般的光。

“她说过会让我转正的。”陈璐的声音支离破碎，“那些方案......都是她逼我署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