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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遐不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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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木头时不小心划到而已,一点小伤,哪里就疼的。阿慕你快试试,看这莲花好不好玩。”

初夏微薰的风里,少年恋恋不舍地抛下手中的木作,笨拙地陪她玩击鞠,即便摔了也不喊一声疼,爬起来仍旧跨上马背。晶莹的汗珠挂在少年的额角,那般明亮耀眼。

轻纱拢就的月色下,沐着星光的白衣少年,轻轻替她拾起散落水中的红蕖青莲,一点一点把她裤腿裙摆上的水草清理干净,又拂去她发髻上的荷瓣,这才小心翼翼牵她走上湖岸。

那一刹那,往日里在她眼中平淡无奇的人,竟使她感到光华炫目······

“白黎,你猜猜,我是从何处得来的?”赵姝儿丝毫未觉察到眼前人的情绪变化,语带兴奋。

黎慕白狠掐掌心,稳一稳心神,清清泠泠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颤意:“郡主请说!”

“喏,就在那里。”赵姝儿指着院外某处道,“我本是去寻你的,途中看到北夏的那个赫连骁,与那个叫什么江公子的,交头接耳。两人也没什么侍从跟着,去的方向又是朝莲公主仆妇们的住处。我想,在我们问话之前,他们是不是对那些仆妇恫吓过,导致她们的回答都差不离。于是,我悄悄尾随,然后捡到了这张纸。”

黎慕白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洒金笺。

颜色是淡淡的香色,边角处的花纹繁复瑰丽,纸上有零散的碎金折出耀眼的光芒。

整张纸干净厚实,没沾染什么灰尘泥土的,应是跌落未几便让赵姝儿给拾到了。

“那个赫连骁与江公子,手里还拿着好几卷书。我猜,这洒金笺是从他们那书里掉下的,但他们居然没发觉。我捡到后,就急忙掉头来找你了。”赵姝儿捉起黎慕白的手腕往上一提,“白黎,你快闻闻,上面还有香味呢!”

黎慕白细细一嗅,果真有一股子特别的香气。

赵姝儿把手指向朝莲公主曾住过的屋子,道:“这香气,与那正屋残留的香气类似。”

黎慕白蹙了蹙眉,问道:“依郡主之言,那便是还有不同之处了?”

“对,多了一样甘松香。”赵姝儿停一停,目露向往,“白黎,你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长情啊!就是不知道是赫连骁还是那江公子了——”

“郡主,这洒金笺就暂时搁我这儿罢。”黎慕白打断赵姝儿的话,把洒金笺折成小小一块,塞入袖兜。

赵姝儿满脸写着不甘,掣住黎慕白的袖口道:“为什么?这明明是我捡的!”

黎慕白只得正色道:“纸上写的诗文郡主可是看明白了?郡主若是携带这个回王府,倘使端王爷知晓了——”

“唉!罢了罢了!”赵姝儿松开黎慕白的袖摆,撅着嘴闷闷不乐。

黎慕白无奈又有愧,便道:“走,我陪你买好吃的去。”

赵姝儿一听,一扫适才的窝火与憋屈,连道“好”。

不虞,黎慕白话锋一转:“若不如此,郡主明日想要出府,怕是有些难了。”

害得赵姝儿又浩叹长吁。

最终,黎慕白连说带劝,将赵姝儿带出了鸿胪客馆。

送罢赵姝儿回端王府,天渐次生暗。

星子与月还未出,将夜未夜之际,天光欲落未落。满街的槐树褪去白日的鲜亮,只余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黎慕白沿着混沌的树荫徐徐前行,一路的落花在晚风里兜绕不息,东零西散的,有种不知家为何处的惘然。

“姑娘,请等一等!”声音温温的,一如此时的和风。

她猛地刹住脚,缓缓回转身子。

暮色朦胧,鳞次栉比的房舍已变得模糊而厚重,将一袭天水碧细缎锦衣的江豫衬得几许飘渺,轻盈得近乎失了真。

而那疏朗的眉宇下,一对眸子犹如蕴藉了漫漫流年的光,正定定向她淌来。

“阿慕!”他朝她走近两步,带着深沉的温柔,卷来的记忆滂滂沱沱。

槐香浮动,薄暮氤氲如茶烟,把人密密缭绕。她胸口一热,眼眶酸痛无比。

她亦望着他,在淡紫色的面纱下,把唇角紧咬。

天光终于沉了下去,天阙尽头却依旧烧着惨淡的红。

打及笄那日起,不过短短几月,竟让她觉出历经了两世一般。

那声“阿慕”,似乎载着她温暖安稳的前世流光,向她倾泻而来,令她顿觉今非而昨是。

仿佛,她正在陷在一个长长的噩梦里。

梦醒后,他和她仍在嘻笑玩闹着,父母仍在笑吟吟吃着她做的糕饼。

眼角余光中,她忽瞥到杜轩正掩在槐荫里,不远不近守候着。

她浑身陡地一个激灵,狠命掐着掌心,以凉王府司膳官的身份,浅浅向江豫行了一礼,一言不发调转身子,埋头继续往前赶,脚步又快又踉跄。

暮蝉稀稀落落三两声,藕断又丝连,直缠磨人的心。

身后的人,终究没有追上。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便有清润淡漠的嗓音堪堪响起,如刚入夜就亮起的星子,疏离但不凉薄。

“本王今日尚未用膳,你这王府司膳官该做如何处置?”

黎慕白一霎愕然,举眸望去。

一辆朱轮华盖车正停靠于路旁,车厢脊梁上的渗金铜铸祥云纹在渐浓的暮色里,闪出一抹暖而不刺眼的微炯。

是凉王府的马车。

车门半开,赵曦澄坐在近门处,俯下身朝她伸出一只手,面庞隐匿在一团黯淡里,神色不明,声线冷淡:“上来!”

她怔愣一瞬,牵袖打眼皮上飞快地搽了搽,避开赵曦澄探来的手。

赵曦澄却径自捉住她的腕子,把她拉上车。

上车后,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另一旁。

赵曦澄看着她,只觉她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又像是隔了千里万里,遥不可及。

他烦躁地扣拢眉心,冷冷一哂:“那面纱取了罢,湿乎乎的,你也不觉得难受!”

黎慕白这才发觉面纱早被泪打湿,忙一壁摘着一壁讪讪找话:“殿下是在等我回府吗?”

“你现在倒是越发放肆了!谁有空等你,我不过顺道路过而已!”

他把视线扫在她手掌上,突地欺身捉过她的胳膊将她掣至身畔,果见那包着掌心的布条上血迹斑斑,眸光遽然一沉。

“殿下!”黎慕白挣扎着要抽回手,却被赵曦澄牢牢钳住不放。

给她的掌心换好药后,他道:“鸿胪寺,鸿胪客馆,没有奸细混入。案发当夜,在鸿胪客馆值守的殿前司军士,未有人告假,也未见有人失踪。”

黎慕白盯着涂满药膏的手,极力抛开洒金笺的事,思量片晌,问道:“那几个关在刑部的军士如何了?”

“那几个军士?”赵曦澄沉吟着,面色一冷,“他们或许集体作案了?”

“嗯!抑或是他们在集体撒谎!”黎慕白点点下颌,瞳仁复又清亮如常,“不过,目下还只是一个猜测。我要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便是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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