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深的回复很快过来——
-知道了。
-只小时候每有礼物可收,均翘首相盼,想玛丽也是如此。所以特寻一跑腿小哥助力。
-擅自做主,万望勿怪。
这人可真是狭促,哪里是“玛丽也是如此”,明明是取笑她性子急切。
关越诗戳着手机。
-玛丽脾气一贯很好。
言下之意,才不会胡乱怪罪别人。
“什么消息乐成这样?”宋恩贝正准备叫关越诗加菜,一抬头却看她表情几番变化,痴傻非常。
宋恩贝目光炯炯:“给我也看看呗。”
关越诗摁灭手机:“没什么,一条推销广告。”
“宝贝,你对我可真是越来越敷衍了。”宋恩贝无语道:“推销广告你笑成朵花,你觉得我会信?”
关越诗轻咳一声,将手机放回包里:“真的,推销跑腿小哥的。”
她摸一摸鼻尖给自己找补:“广告词写的挺有水平。”
关越诗一番话说得煞有介事,宋恩贝果然没再追问。
午饭时间渐至,大堂里人多起来。
宋恩贝撂下筷子,露出个满意微笑:“这家店的菜做得真挺不错。”
关越诗正心中盘算其他,闻言回神道:“你这一口纯正的京市口味儿,昨晚刚一吃到我就觉得你会喜欢。”
“这不今天特意带你来尝。”关越诗大眼睛扑闪:“所以贝贝大人,就彻底原谅我最近的恶行吧。”
宋恩贝眉梢飞起来:“什么恶行?”
关越诗乖如鹌鹑:“就……没仔细看邮箱,忘了咱公司搬迁……”
关越诗正准备挨个细数,忽见宋恩贝满脸扭曲,抖如筛糠。
关越诗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旺旺仙贝!”
宋恩贝再忍耐不住,笑得花枝乱颤:“你知道逗你有多好玩吗?”
关越诗瞪她一眼,不答她话。
宋恩贝清清嗓子:“再不理我,就跟我说说‘小先生’又是哪位?”
关越诗眼睛瞪得更大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饱饭八卦喝足,宋恩贝难得正经起来:“什么时候去公司啊?”
关越诗犹豫一下,想了想道:“等洋房到期吧,也就一周了。”
宋恩贝难得见她想要休息,欣然应好道:“那下午我就先回公司了,等你歇好我来接你。”
暖阳透过树间缝隙,地上光斑星星点点。
本以为今日都要和宋恩贝消磨时光,她却转头去当了工作狂。
昨日的约见又已取消,关越诗一时无所事事,准备当个闲人乱逛。
悬铃木兜在天空,游人三两结群。
在这漫散的午后时光里,关越诗难得脚步迟缓。
耳边响起和榭舍老板的几句对话,是走前她刻意避开宋恩贝打探而来——
“我想请问贵店的糖醋里脊是几个师父在做?”
“店里只雇了一位大厨。”
“那昨日和今日的口味怎会完全不同?”
“啊,昨日啊,昨日是有位客人专门交代减糖加醋。”
未了,老板反问:“这么个吃法,我也觉得怪得很。客人可是昨日吃了也觉奇怪?”
奇怪吗?
关越诗盯着藤蔓中隐约的日光,直看得眼睛生疼后,才突然想起伸出手掌。
看模样竟是在试图接住这些温暖天光。
“想什么呢?”一道苍老但透着亲切的声音打断她。
关越诗蓦然回神:“阿婆?”
孟宛白微笑着看她:“对呀,是我。”
关越诗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竟又走到了那处葡萄架下。
孟宛白笑着来牵关越诗的手:“走吧,跟阿婆到家去,阿婆放酪奴给你撸着玩。”
关越诗忍俊不禁。
这老太太还当她小孩儿一个,想拿猫来诱哄她。
心中这么想着,脚却将她出卖个彻底,待坐在院中接过孟宛白递上的清茶,关越诗这才恍然回神。
“家里只阿婆一个?”关越诗左右打量一下问。
“白日他们都忙,就我一个在家躲清闲。”孟宛白看着她道:“姑娘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关越诗慌忙应和:“当然可以。阿婆您叫我小诗就好。”
“小诗啊?真好听。”孟宛白开心道:“小诗快尝尝糕点,都是我自己做的。”
“谢谢阿婆。”关越诗一边道谢,一边拿起块杏桃排塞进嘴里。
奶香浓郁,还透着刚出锅的热乎劲儿。
关越诗口中塞满,说话都有些嗡嗡:“真好吃,阿婆手艺真好。”
孟宛白提起水壶,给她续上杯茶水:“慢点吃,都是给你做的。”
关越诗愣住:“给我……的吗?”
她以为是给她提过的两个孙子做的。
“当然是给你的。”孟宛白坚定道。
一早听了陆林深的话,孟宛白就起了念头,怕关越诗突然来访来不及准备吃食,这才想着备上些。
没想到下午就碰到了。
她冲关越诗眨眨眼睛:“那俩臭小子想吃,让他们自己寻去。”
关越诗有些受宠若惊:“我又没说什么时候来,您不怕浪费了?”
孟宛白怜爱地看着她:“哪里浪费,只要小诗来的时候能吃上,这就够了。”
关越诗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又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小诗啊。”孟宛白看着低头猛吃的女孩:“刚站在那儿想什么呢?阿婆叫你半天都没听见。”
关越诗正欲拿茶杯的手顿住,她安静咽下口中糕点,并未急着说话。
孟宛白也不着急,只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关越诗接过去,仔细地擦拭着嘴角。
待一切做完,她这才像组织好了语言,看着孟宛白真诚发问道:“阿婆,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