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在拒绝,关越诗却另辟蹊径。
陆林深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意有所指,只好回避着她的目光道:“怎么可能这么巧。”
“万一呢?”关越诗继续问道。
陆林深难得地沉默了,半晌后他才缓慢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步步试探,他节节后退。
关越诗心有不甘,却并不颓丧,换了个话题继续旁敲侧击:“那你这么频繁相亲,是很着急结婚?”
这问题让陆林深感到些许安全,他摇摇头趁机表明态度:“我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是父母催促频繁,推脱不掉这才不得已赴约。”
原是这样,关越诗若有所思:“所以你真的是不婚主义?”
他当时回复“冯小姐”的搪塞之语,关越诗此刻很认真在问。
陆林深听她问完,不知为何却突然想到另一条短信,那是他走后陆寒松紧接着发过来的。
他说:“小深,多想想你妈妈,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陆林深光是看着就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是陆寒松站在他的对面亲口对他说出来,那话语该是多么的语重心长。
陆林深对这话的前半句不置可否,但毫无疑问他无法忽视那后半句的重量,于是他笑了笑,然后给了关越诗回复。
他说:“是的,我是不婚主义。”
他是不婚主义。
多日疑问一夕得偿,关越诗虽对答案早有预料,心中却仍感觉踏空一般:“这样啊。”
她讪笑一下,随即陷入沉默。
陆林深不知为何也没再开口,两人举着筷著各自夹菜换盏,一时间席上只剩下碗碟碰撞发出的轻响。
许久后,侍应生端一份砂锅粥上来,陆林深拿起汤匙盛出一小碗,放到关越诗面前:“尝尝,它家的招牌粥品,你应该会喜欢。”
关越诗接过去放到桌上,还不及吃打眼就看到其中满满的扇贝和蛤蜊,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冲动。
“陆林深。”她喊他道。
陆林深抬起头,隔着餐桌遥遥与她相望:“什么?”
关越诗放下银筷,擦拭一下嘴角,随后有几秒没有说话,似在酝酿着什么。
因她这略显庄重的模样,陆林深罕见感到一丝恐慌。
他正想说话打破一下,下一秒关越诗却笑起来,她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结婚?”
陆林深呼吸瞬间停住,他疑心是自己听错。
“结婚?”他听见自己不可思议着重复。
关越诗听他反问,眉目间却没半点变化,只仍旧笑着点头:“对啊,和我结婚。”
“虽然不是你说的正缘,但应该也不会太差。”她说。
这是什么很轻飘的事情吗?
陆林深看着她过于淡定的反应,有瞬间觉得是啊,结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和关越诗结婚……
陆林深垂下眼帘,这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现在关越诗主动向他发出了这个邀请,他还敢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吗?
陆林深闭了闭眼睛,微垂的发梢掩去他的眉目,替他遮掩住他此刻的仓皇。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此刻……他心动了。
于是他便更不敢去看关越诗,面对那样期待的眼神,他怕自己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可她既然提出和他结婚,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
“你……”陆林深终究没有忍住开口,“你为什么这么说?”
注定要遗憾却仍要希冀救赎,陆林深为自己感到羞耻。
关越诗看着言语吞吐的陆林深,很容易感受到他此刻的震惊。
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开口确实骇人,但既然开始哪有什么回头路可走,于是关越诗只是直了直身体,好似此刻风轻云也淡般说道:“因为你是不婚主义啊。”
陆林深紧绷的身体微松,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答案:“因为我是……不婚主义?”
当日和宋恩贝玩笑的话语在关越诗面前一闪而过,她心如擂鼓,面上却似毫无波动:“对呀,就因为你是不婚主义啊。”
陆林深彻底昏头:“因为我是不婚主义,所以你打算和我结婚?”
这逻辑怎么也理不通吧?
关越诗也不再抻他,指指自己道:“我,不婚主义,正被疯狂催婚。”
“你,不婚主义,也被疯狂催婚。”关越诗将手指指向陆林深,理所当然道,“我们假装结婚,然后天下太平。”
原来是这样的结婚,陆林深心中闪过难言的沮丧,随即又松了口气。
没有沾染喜欢,这真的……很好。
但反应过来什么,陆林深随即又感到巨大的荒谬:“就为了应付催婚,你就想随便找个人假结婚?”
关越诗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满面无辜道:“有何不可?”
她表情实在太过平静,陆林深一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想了想,陆林深选择先让问题回到最初:“你……真的是不婚主义?”
关越诗此时心跳到已经麻木,装得久了反而再感觉不到心虚。
“对啊。”她理直气壮应道。
应完还有力气反将陆林深一军:“还是你以为,这世上只你一个人想要不婚?”
陆林深看着状似霸道的关越诗,眉眼怔忪:“没有,我只是非常惊讶。”
关越诗挑眉:“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也是?”
陆林深被她再三质问,也逐渐找回状态,他试图稳住心神却仍压不住心中疑问,于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想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