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醒来后，只让德顺公公出来报个平安，谁也没见。

众人三三俩俩地散开，路闲和四位皇子是一路的，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大皇子依旧我行我素，走在最前面，二皇子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

三皇子每回都走在两人中间，想跟上大皇兄，又不想落下二皇兄。

现在好了，多了个更加悠闲，宛若隐形人的姬闻珏。

路闲步态悠闲，正好和落后的姬闻珏同行。

“我看过小殿下的字，写得很好。”

他的话没头没尾，姬闻珏却没有透露出半点好奇。

路闲：“不像是不识字。”

姬闻珏：“临摹罢了。”

“这字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路闲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狗爬字。

上学时没少被扣卷面分，老师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练练你的狗爬字。

水笔写字都需要练，何况是毛笔字？

路闲很确定姬闻珏在藏拙，原因不清楚但以他的表现来看，姬闻珏似乎总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姬闻珏眼睫扑闪，“我常年在冷宫有些无聊，找点事打发时间。”

路闲：“那支玉哨也是？”

姬闻珏“嗯”了一声。

路闲：“那你在冷宫里还干些什么？”

“除草、扫地，帮着宫人干些活。但冷宫里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活要干，大多时候在发呆。”

“后来母妃身边的大宫女偷偷弄来了纸墨笔砚，说是旧了的，大皇兄不要了，她偷偷捡回来的。”

“你母妃身边的宫女不曾教你认字？”

“老师不知道？”姬闻珏忽而叹了口气，“也对。我母妃被打入冷宫后，宫里便没什么人记得她。”

被遗忘的，还有姬闻珏。

路闲正想安慰几句，姬闻珏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叙述。

“我母妃是西域人，她身边的大宫女是她的贴身侍女，会说大梁话，但不识大梁的字。”

“她便是有心教我，也不会。”

路闲怜爱地看了他一眼，“你跟着太师好好学，日后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为何不是跟着老师？”

姬闻珏歪了下头，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路闲。

“太师毕竟年长我许多，从经验和资质上，我都稍逊于他。殿下若真心求学，太师一定会倾囊相授。”

“老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姬闻珏朝他笑了下。

“他们都说老师狂妄自大，但我看来，老师倒是过分谦逊。”

路闲：“……”

他谦逊啥，太师是一肚子墨水，他顶多是一肚子水。

“我听闻老师是闽都人，不太能吃辣。近些日子观察，老师倒是比我能吃辣。”

路闲：“！”

糟糕。

他没想过会和原主口味差这么多，也没想到姬闻珏观察得如此细致。

路闲心跳一滞，却见姬闻珏朝他笑了笑。

“既然老师也同我一般爱吃辣，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找老师吃饭？”

“在冷宫时，母妃时常犯病，母妃的侍女需贴身照顾她，剩下的宫女们不太待见我，自我有记忆起，便常常一个人吃饭……”

路闲：“……”

是他狭隘了，原来小皇子是不受待见，想找个人陪。

他就说小皇子这般乖巧，怎么可能心机这么深。

路闲：“当然可以。”

姬闻珏眼眸亮闪闪，“随时都可以吗？”

“只要我有时间。”

路闲心想，陪小皇子吃个饭还是可以，况且系统还给加积分。

“老师你真好。”姬闻珏语气真诚，“你是第一个愿意陪我吃饭的人。”

路闲顿时又觉得有几分心疼，这孩子真可怜。

“四弟，四弟。来一下。”

姬星澜喊了他一声，朝他勾勾手。

“去吧。”

路闲弯了弯眼角，也没去探究姬星澜偷偷摸摸喊姬闻珏做什么。

“三皇兄，何事？”

“都这个时间了，上课肯定是上不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大皇兄说要和路瑾闲一起，二皇兄喜静也不肯带我，我一个人吃饭好无聊，你一个人肯定也很无聊吧，那我们……”

回答他的是一句冰冷的“没时间”。

姬星澜：“……你要做什么？”

“秘密。”姬闻珏朝他笑了笑，“而且我和二皇兄一样，也不喜欢吵闹。”

说完，姬闻珏头也不回地拐进了他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