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麻利地拆开被套,趁着孩子们正专注玩铁皮青蛙的工夫,悄悄将被套收进空间。
她盘算着等会儿直接用三楼的洗衣机清洗,既省时又省力。
抱着棉胎来到院子里,冬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苏晚将棉胎晾在竹竿上,手指抚过略显板结的被芯——这两床陪嫁的棉被用了几年,棉花已经有些发硬,该找弹棉花的师傅重新弹松软了。
这两床厚实的棉被是原主出嫁时苏家准备的嫁妆之一。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陪嫁两床新棉被,足见苏家对女儿的疼爱。
听说当年张家的彩礼,苏家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些,剩下的都让原主带了回来,生怕女儿在婆家受委屈。
苏晚的目光落在炕角那个带铜锁的红漆炕柜上。
这显然是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她凭着原主的记忆找出钥匙,轻轻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整齐地叠放着两套较新的棉衣——这是原主和张建业结婚时穿的喜服。
衣服保存得极好,连上面的盘扣都擦得锃亮,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珍视。
苏晚的手指轻轻抚过衣襟,仿佛能感受到原主夫妻对这段姻缘的珍重。
“既然是婚服...”苏晚暗自思忖。
她决定改日悄悄去趟张建业的墓地,把这两套衣服放进去。
就当是为原主夫妻立个衣冠冢,成全他们生死相随的心愿。
经历了穿越这种事,苏晚现在对鬼神之说多了几分敬畏。
既然连时空穿越都能发生,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苏晚取出那两套婚服,发现中间还夹着个蓝布小包裹。
解开系带,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沓纸币——这是原主一家的全部积蓄。
她仔细数了数,总共128块钱,在这个年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包裹角落里还放着几张皱巴巴的票证:两尺布票、半斤油票、五斤粮票,少得可怜。
苏晚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些票据在计划经济时代比钱还金贵,可眼前这点数量,怕是连给孩子们做身新衣裳都不够。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七十年代的农村,物资极度匮乏,票证本就难得,村民们更习惯以物换物的原始交易方式——用鸡蛋换盐,用粮食换布,都是常有的事。
这个年代生产力低下,物资紧缺是普遍现象。
苏晚暗自庆幸自己拥有随身空间这个“金手指”,否则真要像普通村民一样,为了一尺布、半斤油而发愁,那日子可就难熬了。
现在她至少不必为这些基本生活物资操心,可以专心调养身体、照顾孩子。
苏晚又打开另外两个大炕柜查看。
其中一个柜子里空空如也,想来是专门用来存放被褥的;
另一个则整齐叠放着孩子们的衣物,苏晚翻看着孩子们的衣服,袖口、领子、膝盖这些容易磨损的地方,都打着细密的补丁。
有些补丁上又叠着补丁,布料被洗得发白变薄,几乎能透光。
但即便如此,这些衣服依然被原主浆洗得干干净净,叠放得整整齐齐。
她轻轻抚过这些带着补丁的小衣裳,不由叹了口气。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农村人想要置办一件新衣裳简直难如登天。
没有布票,供销社的柜台就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家家户户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衣服要穿到实在不能穿为止。
想到这里,苏晚不禁庆幸自己当年在裁缝店当过学徒。
虽然师傅吝于传授,全靠她偷偷观察才学会缝纫手艺,但好歹掌握了这门技艺。
虽然这些年没怎么碰针线——自从成衣流行后,她就再没给人做过衣服——但基本功还在,稍加练习应该就能上手。
她默默将“做衣服”添到计划清单里。
虽然超市里有现成的衣物,但那些时髦款式显然不适合这个年代穿,最多只能拆了改改。
好在空间里还堆着不少布料——都是当初从大厂低价收购的库存货,有些零散的布匹没来得及转卖出去。
苏晚记得清楚,那些布料虽然花色普通,但质地厚实耐用,正适合给孩子们做衣服。
她轻轻摩挲着孩子们磨损的衣角,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等身体好些,就动手给孩子们做几身新衣裳。
看完了炕柜,苏晚轻轻拉开衣柜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柜内的景象一览无余——空间不小,但衣物却寥寥无几。
张建业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一边:两套灰蓝色的冬装,两件洗得发白的夏衫,无一例外都打着细密的补丁。
这些衣物虽然破旧,但都被原主浆洗得干干净净,连补丁的针脚都缝得一丝不苟。
另一边挂着原主的几件衣裳:一件半新的棉袄,三四件日常穿的衣裤。
比起丈夫的衣物,这些衣服的补丁要少得多,但也都带着岁月磨损的痕迹。
衣柜底部散落着些零碎的布头、针线包和几双纳好的鞋垫,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苏晚的手指抚过这些所剩无几的家当,仿佛触摸到了这个时代普通人生活的艰辛。
苏晚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里孤零零地摆着一罐雪花膏、几根头绳和一把木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她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确切地说,是原主的面容。
镜中映出一张鹅蛋脸,虽因久病而略显苍白,却掩不住天生的秀丽。
那双水盈盈的杏眼,挺直的鼻梁,樱桃般的嘴唇,都透着这个年代最推崇的端庄之美。
病容反倒为她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气质,就像旧时画报上那些温婉可人的女主角。
镜中的面容与苏晚前世一模一样,却因气质迥异而判若两人。
原主的眉宇间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亲和力;
而此刻镜中人的眼神却清冷疏离,唇角微抿的弧度透着一丝淡漠。
苏晚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同样的五官,却因灵魂不同而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神韵。
原主是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宜人;
而她更像是冬夜的月光,清冷皎洁却难以接近。
这种差异不仅体现在面容上,更渗透在骨子里:
原主善于与人交往,总是笑语盈盈;而她生性内敛,宁愿独处也不愿参与无谓的寒暄。
熟悉原主的人若是见到如今的苏晚,定能一眼辨出不同——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变得清冷疏离,往日柔和的唇角如今总是微微抿着,连说话的语气都少了那份天然的亲和。
不过,这样的改变反倒合情合理。
毕竟在旁人眼中,一个刚刚丧夫的年轻寡妇,性情大变再正常不过。
谁会怀疑那黯淡的眼神不是源于丧夫之痛?
那疏离的态度不是出于对命运不公的怨怼?
苏晚甚至不需要刻意伪装,人们自会为她的改变找到最合理的解释。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场意外丧夫,倒成了她掩饰性情变化最好的保护色。
苏晚将屋内收拾妥当后,朝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嘱咐道:“大娃,照看好弟弟妹妹,娘去院里拾掇些东西。”
“娘放心!”大娃头也不抬地应着,小手正忙着给弟弟演示怎么给铁皮青蛙上发条。
有了新玩具,照看弟妹反倒更轻松了——二娃和安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蹦跳的青蛙,乖巧得很。
苏晚顺手将用过的碗筷带到厨房。
这间所谓的厨房,其实就是在土灶旁搭了个简易的木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摆着些锅碗瓢盆。
她利索地洗净碗筷,却没有急着整理其他——等身子骨养好些,再来好好归置这些也不迟。
隔壁那间原本是张建业父亲住的屋子,老人过世后便改作了杂物间。
等大娃二娃再长大些,倒是可以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说是杂物间,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几个竹编的篓筐歪歪斜斜地堆在墙角,两个木桶和澡盆摞在一起。
门后挂着几把旧农具,旁边的木架上零散地放着些火柴、煤油灯之类的日用品,数量都不多了。
阳光从糊着窗纸的格子窗透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空荡寂寥。
地窖里储藏着秋收后分到的口粮:成堆的土豆红薯码放在角落,几袋玉米和面粉整齐地摞在一起。
旁边还堆着自留地收获的白菜萝卜,以及一串串晾晒好的菜干——这些都是过冬的保障。
苏晚暗自庆幸家里没有养猪,至少院子里不会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卫生状况还算过得去。
她盘算着等开春天气暖和些,在自留地种些时令蔬菜,也好给孩子们添些新鲜吃食。
苏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家里的情况已了然于心。
她从空间取出洗好的被套,晾晒在院子里的竹竿上。
抬头打量着近两人高的围墙,不禁暗暗点头——这显然是张建业生前特意加高的,为的就是保护家中妻儿的安全。
如今家里没了男主人,安全问题确实需要未雨绸缪。
苏晚比谁都清楚“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老话的分量——在农村,一个没有男人撑门立户的家,难免会招来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最是喜欢欺负孤儿寡母。
“或许该养条看家狗...”苏晚暗自思忖。
这事还得跟苏母苏父商量,毕竟在粮食紧缺的年月,多一张嘴吃饭也是负担。
她轻轻拍了拍晾晒的被套,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今后的打算。
苏晚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爬到了正当空。
她决定把午饭和晚饭一并准备出来,这样既省时又省力。
现在的身子骨还虚着,实在经不起太多折腾。
养身子最要紧的就是营养。
她记得老话说“汤汤水水最养人”,便从超市空间的冰柜里取出一只处理好的土鸡,配上红枣、枸杞,准备炖锅滋补的老火靓汤。
可惜家里的土灶太大,砂锅架上去不稳当。
苏晚索性带着食材回到三楼的现代厨房——那里的燃气灶正好适合慢火煲汤。
她将食材仔细清洗干净,放入砂锅中,加入水,调成文火慢慢煨着。
浓郁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苏晚的杂货超市里配备了一个大型商用冰柜,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处理好的肉类。
这些都是她年前特意为春节旺季备的货——成盒的猪牛羊肉、整只的鸡鸭鹅、新鲜的鱼虾海鲜,全都经过精细处理,用食品级保鲜膜密封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