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的进货策略很周全:一斤装的小份鲜肉和海鲜便于零售;整鸡整鸭则满足家庭聚餐需求。
冰柜里只存放部分现货,其余的都收在随身空间里。
这样既方便随时补货,又能确保食材新鲜。
现在想来,这些未雨绸缪的准备,倒成了她在这个物资匮乏年代最大的依仗。
待砂锅里的鸡汤熬得浓香四溢,苏晚这才揭开锅盖,撒入适量盐调味。
她先盛出四大碗金灿灿的鸡汤,接着下入挂面,最后烫了把白菜铺在面上。
两只鸡腿和鸡翅被仔细撕成小块,均匀分到四个碗里——这样孩子们都能吃到最鲜嫩的部位。
不是她不想放些绿叶菜,只是寒冬腊月里,新鲜青菜实在稀罕。
为了避免孩子们说漏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宁可选用最常见的大白菜。
剩下的半锅鸡汤和鸡肉,苏晚连砂锅一起收进了随身空间——三楼的厨房虽然方便,但时间流速与外界同步,无法保鲜。
只有放在静止的随身空间里,这些食物才能保持刚出锅时的鲜美。
苏晚小心翼翼地端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碗回到屋里,浓郁的鸡汤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她将碗放在炕桌上,轻声嘱咐大娃:“先别急着吃,汤还烫着呢。看好弟弟妹妹,等娘把剩下的端来。”
“嗯!”大娃乖巧地点头,眼睛却忍不住往碗里瞟——那金黄的汤面上浮着翠绿的白菜,还有他朝思暮想的肉。
不一会儿,苏晚又端着另外两碗面回来。
二娃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炕,小鼻子不停地抽动着;大娃则牵着妹妹安安的手,三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围坐在炕桌旁。
苏晚细心地给两个小的系上素色的围兜,把装着鸡腿的两碗推到二娃和安安面前——鸡腿肉多骨少,最适合小孩子。
她自己和大娃则分食鸡翅。
“娘,好香啊!哥哥,有肉肉!”二娃兴奋地直咽口水。
大娃虽然没说话,但喉结也不住地滚动。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种令人怀念的鲜美滋味。
安安则安静地盯着碗里的鸡腿,大眼睛一眨不眨。
“慢慢吃,小心烫。”苏晚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酸楚。
这个年代的孩子,对肉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自己尝了一口,明明是最普通的鸡汤面,此刻却觉得格外鲜美——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沾油水了。
三个小脑袋几乎要埋进碗里,吃得那叫一个香。
苏晚惊讶地发现,就连最小的安安,也把分量不小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看着孩子们油乎乎的小手抓着鸡骨头啃得津津有味,苏晚悄悄起身去打来热水。
等她回来时,碗里已经连一滴汤都不剩了。
苏晚看着三个孩子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些孩子虽然瘦弱,却出奇地懂事——能自己吃饭、自己玩耍,比起现代那些娇生惯养的“小皇帝”“小公主”不知强了多少倍。
“大娃,来洗手,别把油蹭衣服上。”她轻声唤道。
大娃听话地溜下炕,好奇地打量着那块散发着清香的香皂。
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小脸上写满疑惑——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香皂了?
“娘,洗!”二娃和安安也吃完了,争先恐后地举起油乎乎的小手。
苏晚先把安安抱下炕,小姑娘软软的身子带着淡淡的奶香;
接着是活泼的二娃,小家伙一下地就迫不及待地往水盆边跑。
“要用香皂才能洗干净哦。”苏晚蹲下身,耐心地教他们搓出泡沫。
安安举起满是泡泡的小手,甜甜地笑着:|“娘,香香!”
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衬得那双杏眼格外明亮。
苏晚不禁莞尔,这三个孩子虽然瘦,却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大娃眉眼俊朗,二娃虎头虎脑,安安更是粉雕玉琢。
她轻轻揉了揉安安的发顶:“以后吃东西前都要洗手,这样才不会生病。”
"娘,我也要!"二娃急不可耐地凑过来,大娃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满是期待。
苏晚笑着挨个摸摸他们的小脑袋:“都是娘的好孩子。”
等孩子们重新爬上炕玩起铁皮青蛙,苏晚这才收拾碗筷回到厨房。
刺骨的寒风让她打消了去井边洗碗的念头,索性带着碗筷闪身进了三楼空间。
温热的水流冲过碗碟,她不禁感慨:有这个空间在,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苏晚刚整理出几件要改的衣物,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她迟疑片刻,还是起身去应门——如今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现代独居者了。
在这个宗族观念深厚的村庄里,张姓是大族,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根本避不开人情往来。
拉开院门,站在门外的是张建业的大伯娘田兰
记忆中,这位大伯娘待原主一家极好,丈夫去世后更是没少帮衬。
苏晚迅速调整表情,学着原主的语气唤道:“大伯娘,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苏晚侧身将大伯娘田兰让进院子,顺手关上院门。
这大冷天的,只有她屋里烧着热炕能待客。
“大奶奶好!”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叫人,乖巧的模样让田兰笑眯了眼。
“真乖!”田兰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心里暗叹: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家,孩子教得就是好。
苏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放在炕桌上:“大伯娘,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哎,好。”田兰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冻僵的身子这才暖和过来。
“小晚啊,听亲家母说你病了?现在好些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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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就是着了凉,发了高烧,歇两天就好。”苏晚温声答道。
田兰一拍大腿:“那就好!我就怕你又...”话到嘴边突然卡住了——老伴千叮咛万嘱咐别提建业的事,她这嘴怎么就没把门的!
“大伯娘别担心,”苏晚神色平静,“我想通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三个孩子,我也得好好活着。”
这番话她早就打好腹稿,往后谁问都这么说。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田兰松了口气,把带来的竹篮往前推,“这是攒的几个鸡蛋,你拿去补补身子。有啥难处就来找我们,别见外。”
苏晚连忙推辞:“使不得!大河他们正长身体呢...”
“那几个皮猴!”田兰一提起孙子就头疼,“给他们吃多少都是白搭,整天上房揭瓦的。你拿着,别跟我客气!”
“真的不用,”苏晚坚持道,“家里粮食够吃。真要缺什么,我肯定第一个去找大伯娘帮忙。”
大伯家在当地算得上是人丁兴旺——膝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成家立业,光是孙子孙女就有六个。
这一大家子人,平日里连鸡蛋都是稀罕物,孩子们能分到半个煮鸡蛋都要欢天喜地半天。
田兰这次能攒下这几个鸡蛋着实不易,怕是偷偷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苏晚心里明镜似的,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大伯娘家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这几个鸡蛋指不定是老人家从孙辈嘴里硬抠出来的。
田兰盯着苏晚看了半晌,见她神色坚决,这才叹口气:“你这孩子,跟建业一样倔。”
说着,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硬塞进苏晚手里:“那这两个你总得收下,给孩子们蒸碗蛋羹。”
田兰知道建业生前是队里的壮劳力,年年都拿满工分,就算小晚在家带孩子不出工,年底分的粮食也够娘几个吃的。
虽说现钱不多,但总归饿不着。
“你大伯特意嘱咐我告诉你,”田兰拢了拢鬓角的花白头发,“建业那事儿,公社会给发奖励。到时候他替你去领,省得你来回奔波。”
“那真是麻烦大伯了。”苏晚温声应道。
看着眼前这位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长辈,她暗想:这样的亲戚,倒是值得好好来往。
田兰摆摆手:“麻烦啥!他横竖要去公社开会,顺道的事儿。”
苏晚只是抿嘴笑了笑,没再接话。
田兰撑着炕沿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时候不早了,我得回了。你们娘几个好好歇着。”
她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家里那群皮猴儿该睡午觉了,还有一大家子的活计等着她张罗。
“我送送您。”苏晚连忙下炕,却被田兰一把按住。
“外头风大,你病刚好,别出来了。”田兰系紧头巾,又挨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乖乖听你娘的话啊。”
苏晚站在门内,目送老人蹒跚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这才轻轻掩上门,仔细落了门闩。
回到屋里,三个孩子已经自觉地排排躺好。
大娃正给妹妹掖被角,二娃乖乖闭着眼睛装睡,长长的睫毛却还在不安分地颤动。
苏晚心头一软,索性也脱鞋上炕:“来,娘陪你们一起睡会儿。”
她伸手将三个小身子往怀里拢了拢,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轻轻拍打窗棂,像是哼着一首安眠曲。
苏晚靠在温暖的炕头,望着三个熟睡的孩子,心里已有了盘算——这几年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休养生息。
上辈子她为了事业拼尽全力,没日没夜地打拼,好不容易攒下偌大家业,却把自己累出一身病。
到头来一场地震,什么都没了。
如今想想,那些拼命挣来的钱财名利,不过是一场空。
“幸好还有这个金手指...”苏晚轻抚着手腕,暗自庆幸。
要是连这点倚仗都没有,她怕是真要气得再死一回。
眼下是七十年代,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投机倒把要挨批斗,做生意更是想都别想。
横竖空间里的物资够用,她何必去冒这个险?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
苏晚眯起眼睛,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等77年恢复高考,她一定要去试试。
上辈子因为家境贫寒,她连一天正经学堂都没进过,全靠自学成才。
后来虽然花钱上过培训班,可终究不是真正的大学。
“这一次,我要过不一样的人生。”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温暖的炕上,三个孩子睡得正香,而她,也开始做一个关于未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