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夏的手腕在油烟中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铁勺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旁边的配菜师傅缩了缩脖子。
川菜馆的后厨里,辣椒与花椒的香气呛得人直打喷嚏,鼓风机的轰鸣混着伙计们的吆喝,在闷热的空间里织成一张声浪的网。
她踮着脚翻炒锅中的鱼香肉丝,马尾辫随着动作左右摇晃,活像只蹦跶的红辣椒。
“小柳,三号桌的水煮鱼!”
领班的喊声穿透嘈杂。她转身时故意用勺子敲了下铁锅,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笑嘻嘻地应道:
“得嘞!马上给客官安排‘火山爆发’!”
伸手去取鱼片时,掌心的青铜勺突然烫得像块烙铁。
她惊呼一声,差点没握住勺子,低头却见勺柄上的饕餮纹泛着幽蓝的光,纹路里流转着细密的金色电弧,像几条小蛇在扭动。
“妈呀,这勺子成精了?”
她话音未落,青铜勺迸发出刺目强光,整个人被裹进漩涡状的光晕中。
热浪扑面而来,她听见瓷器碎裂的脆响和伙计们的尖叫,却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片被卷进龙卷风的树叶。
四周的景象扭曲成斑斓的色块,川菜馆的霓虹招牌、油腻的抽油烟机、沸腾的红油锅,统统在金光中支离破碎。
剧痛袭来时,她感觉自己像被放进绞肉机绞了一遍。
迷迷糊糊中,师父临终前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老人枯瘦的手将青铜勺放在她掌心,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异光:
“这勺子……有灵,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知夏再次缓缓睁开双眼,刺骨的寒意像是无数根尖锐的冰针,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狼狈地躺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茅草屋顶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豆大的雨点从缝隙中直直地砸落在她的脸上,混着一旁稻草散发出的刺鼻霉味,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打了个激灵,双手慌乱地在身上摸索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我的川菜馆呢?我的炒锅跑哪儿去了?这破茅草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焦急又茫然的模样,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羔羊。
土墙的裂缝里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如同无数条细小的蚯蚓在缓缓蠕动。
她伸手抹去脸上不断滑落的雨水,不经意间,突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四周:
屋内空荡荡的米缸安静地立在角落,像是在诉说着主人的贫困;结满了厚厚蛛网的灶台,看上去破败又荒凉;
墙角处,半袋发霉的糙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仿佛在嘲笑着她如今的落魄处境。
“一定是在做梦!肯定是梦!”
她慌乱地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合十,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拼命摇头,嘴里念念有词:
“快醒快醒!等下还要给客人做水煮鱼呢!可不能再睡了!”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就在这时,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那声音大得如同沉闷的战鼓,在这寂静又破败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猛地睁开眼睛,双手紧紧捂住肚子,满脸痛苦地哀嚎道:
“老天爷啊,就算是做梦,您也不能让我饿着吧!我这肚子都快造反啦!”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柳知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粗布衣袖在潮湿泥泞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蜿蜒曲折的痕迹。
她站起身,双手叉腰,皱着眉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土墙裂缝里渗出的水珠顺着墙皮慢悠悠地往下淌,在灰黄黯淡的墙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水痕,像是一幅抽象又荒诞的地图。
茅草屋顶的漏洞依旧漏着细雨,雨滴在她的鼻尖悄然凝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随后“吧嗒”一声,掉进了她的衣领里。
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嘴里嘟囔着:
“我的妈呀,这破屋子要是在现代,高低得评个‘危房中的战斗机’!简直太离谱了!”
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避开地上那一个个浑浊的水洼,伸手戳了戳摇摇欲坠的房梁。
只听“簌簌”几声,木屑如同雪花般纷纷掉落,洒了她一头一脸。
忽然,她瞥见墙角那半袋发霉的糙米,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震惊地喊道:
“老天爷,就算做梦,您能不能行行好,让我当一回亿万富翁啊?怎么穿越到这种鬼地方,穷得连老鼠看了都得连夜搬家,太惨了吧!”
然而,柳知夏话音还未落,太阳穴突然毫无征兆地突突直跳起来,一阵剧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袭来,仿佛有无数根尖锐的细针同时狠狠地扎进她的大脑。
她痛苦地踉跄着扶住灶台,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惨白,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挣扎。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现出原主记忆的碎片——叔伯那张因贪婪和得意而显得狰狞扭曲的面孔,正挥舞着田契,肆意地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