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林诉野冲陈羡一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耳鸣阵阵,血气不断上涌着在眼前翻起黑雾。好一个‘没关系,不重要’,霍蘅喉间溢出一声阴翳的冷笑。
陈羡梗着脖子心说看这架势不像没关系的样子,呼吸都在一片死寂中放轻了。他在脑海中天马行空的想象,说不定这个人拿的是因爱生恨的剧本。他愈想愈放飞,连恨海情天一词都冒了出来。
霍蘅冷冷扫视在场的人,唯独瞥向林诉野的目光中带了点浅显的恨意,他说的话几乎是从嘴唇的缝隙中生挤出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沈会词唇边浮现出讥诮的弧度:“这几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吧?”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他有些失控,死死盯住从始至终头都没抬一下的林诉野。
沈会词虚虚眯眼,敢情是破防了。这就好办了,他笑,轻飘飘道:“现场真正不受待见的另有其人。”
“你说呢?霍总。”
陈羡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霍蘅。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一些资本间的弯弯绕绕还是知道一些。林霍两家之间的斗争不是一天两天了,连他这种娱乐圈的小啰啰都被卷了进去。
林氏旗下的影视公司请他唱ost,报酬不菲,他当然不会回回都拒绝。之所以一次都没合作成功的原因是每当要签合同时就被会霍家那边的娱乐公司横插一脚,最后不了了之。
嘶。
陈羡越品越不对味,该不会真的和他想的一样爱而不得导致因爱生恨吧?
打住。
陈老师摇头甩掉脑子里越来越狗血的剧情,这都什么跟什么。
霍蘅气愤至极,目光从沈会词那张挑衅的臭脸上挪到了徐向南身上,恨声道:“这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能入的了你的眼。”还没完,他又转向陈羡,“还有这个,一把年纪,你到底……”
正值三十岁大好年华的陈老师:?
徐向南脑子灵光,这会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他扬起乖戾地笑:“即使这样也还是没有您的份呢。”
徐向南年纪小,那张脸配上这句挑衅的话以及“您”这个敬词,简直让人火冒三丈。
霍蘅夺门而出,既然林诉野说没关系不重要,那他就使一万种手段让他狠狠记住霍蘅这个名字,让他再也不敢忘。
林诉野并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左右霍蘅在他面前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色已经很晚了,作为东道主他提出送人回去。
陈羡:“不用麻烦了,我的助理来接我了,明天要去临市录歌。”
他绝计不会掺和这种我爱他你也爱他还有我爱你更恨你的大乱炖了。
太恐怖了。
“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林总。”
那就只剩沈会词和徐向南了。
“你们都要回琴湾吗?”林诉野问。
徐向南咬咬唇,神色有些不甘。
“我也要去赶通告了。”
他最近没在拍戏,按照公司的安排录综艺刷脸,自然而然不待在琴湾了。
怄了一晚上的气像被针扎的气球“噗” 地一声消散干净,沈会词眼底粹了笑,真是天助他也。
徐向南在车前踌躇着不想走,拉拉林诉野的衣角,道:“小野哥哥,谢谢你来看我演出。”
他眼眸泛着晶莹,真诚道:“这是我隔了很久再登台,我其实很紧张……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他这副样子让林诉野无端联想到孩子卖乖,哪怕这个“孩子”身高直逼一九零。
他柔声道:“不用谢。”
“而且你不用紧张,你的粉丝都很相信你。”
徐向南问:“那小野哥哥呢?”
沈会词磨了磨后槽牙,凝眉看着,又伸脚重重碾过路边的小石子,有完没完了。
林诉野微怔,笑道:“嗯,相信。”
徐向南不讲话,轻轻吸了吸鼻子,缓缓倾身伸手环住林诉野的腰身,声音颤着:“……小野哥哥。”
在林诉野带他骑车的那个晚上之前,徐向南一直在害怕。
团队的终场演出的安可曲,是台下无数粉丝的白月光神曲,承载无数粉丝对团队的感情。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这首曲子是最后一次唱了。
徐向南没想过会出舞台事故。
在他张嘴唱副歌的第一句时话筒传出的声音发出异变,观众席的粉丝骚动。刺耳的“刺啦”声回响整个展厅后,他手里的话筒彻底陷入死寂。
是一个舞台事故,只是一个舞台事故。但是为什么让他发自内心产生巨大的恐慌呢?徐向南呆滞着,握住话筒的手沁出细汗,台下的观众扭曲成一道道怪异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他吞噬。
从那天起,他不敢再拿话筒。
他很害怕话筒再次被做手脚,更害怕他站在舞台上会出现的一切的不可控。
感受到徐向南身体的颤抖,林诉野浅瞳中闪过一丝错愕,又忽地想起演唱会邻座粉丝说的话,抬手拍拍他的后背:“不会出现那种事情了。”
“……嗯。”
沈会词瞳孔猛缩,别过头,不敢再看。
徐向南克制地收回手,挥手和他说再见。
送他走后,林诉野打开车门懒懒斜靠着,扬了扬下巴:“走啊,沈老师。”
“……来了。”沈会词难得沉默,靠在座位上不置一词,路过药店的时候才有了动静,开口道:“小野,停一下。”
林诉野踩下刹车。
他钻出了车很快提着白色塑料袋回来,里面的东西碰撞发出声响,沈会词将那袋药搁在后座上:“你胃不好,今天晚上吃的很辣,睡觉的时候可能会不舒服,记着吃药。”
“……”林诉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想到港市那天晚上无意间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谢谢。”
沈会词歪头看他,黑暗中只有一盏车灯散发幽暗的光。昏黄的光影打在林诉野的侧脸,衬的他宛如一尊精美的雕塑,每一处转折都被精心雕刻打磨。
在演唱会时他听见了那个女孩和林诉野的谈话,关于徐向南的事他也在那年和对方合作时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隐约能猜到方才林诉野为什么没推开他,八成是在安慰人。
他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沈会词想。
一个善恶分明,为人处世的准则正的如标尺刻画,常年身居高位内心却柔软的像棉花一样的人。
沈会词一错不错盯着他看,忽然开口:“你怎么这么好啊。”好到让我嫉妒那些能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了。
“又在说什么?”林诉野瞥了他一眼。
“没事。”沈会词神色微敛,他确实很嫉妒每一个在他身边的人,自己会被吸引那注定也有其他人被吸引,什么人喜欢他都不奇怪。所以……沈会词藏在身侧的手乍然蜷缩,直至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没关系的,多少人都没关系的,他极力宽慰着自己一颗被绞的发苦的心脏。
*
林诉野这个月来琴湾的时间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轻车熟路找到停车位稳稳停下:“到了。”
“要不要上去坐坐?”沈会词诱哄着,“暖暖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