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珠弦失宠之后,房中的琴音仍不绝于耳,这潇洒的姿态更激起了吴秋影的怒气。
都是枯燥乏味的内宅生活,柳氏凭什么看起来偏偏要快乐一些?
好在内宅是她做主的。
她用了许多年,才把柳氏变成和她一样的古井。她可以对柳氏母女生死予夺,而这个刀俎上的鱼肉竟还狂妄地叫嚣他们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无论柳氏母女如何哀求,她都含笑不予回应,直到下人来报“牙婆已到了”。
绝望之下,令仪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挣脱控制她的几人,扑过去紧紧抱住柳珠弦:“你们要带她走,就把我也一起带走!”
“那就把她一起带走!”吴氏的笑容越发畅快。
令仪嘶声喊道:“随意发卖妾室和庶女,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议论阮家?三殿下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吴秋影悠闲地剔着牙:“阮家的声名早就被你带累坏了,令昭考不了试,寻死觅活地要去经商,我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三殿下都快自身难保了,你还希冀他来救你?”
令仪心中震动:“齐询怎么会自身难保?”
上次的刺杀风波,齐询明明应答如流,挺过了那次危机。难道是齐谌又有什么图谋?
吴秋影只是笑望着她:“天机不可泄露。”
令仪更加震惊:“你为什么会知道?”
吴秋影眼风一扫,其余人带着柳珠弦退了下去,屋中转眼只剩她与令仪二人。
吴秋影捻着佛珠,语气中流露出刻毒的恨意:“严尚书得知皇上有意让三殿下参与秋闱阅卷。这是个结交新科士子的好机会,你猜四殿下会不会拱手让人?”
前世齐询因救驾有功,参与了秋闱阅卷,却不知为何卷入一场舞弊案中,再次遭到了皇帝的责骂。
那时令仪就听说,那桩案子与一位姓阮的士子有关,难道暗合的是今日之事?
她心下了然:“齐谌想让齐询丢了这件差事,对吗?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想怎么做,可以明言;而不是让我出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吴秋影面露不解之色:“既然他能明白告诉你,还用你干什么?方法是你要思考的问题。”
令仪冷笑道:“我很笨,不知道该怎么做。”
吴秋影心里发急,赶忙炫示自己的聪明:“四殿下想要三殿下的贴身物件,最好是贵妃的遗物,让他无法推脱自己就是阴谋的主使者。”
令仪嘴角一撇:“他们同居宫中,明明很容易就能得到,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我?”
她想了想,瞬间了然,大概是玉衡这个棋子失去效用的缘故。
吴秋影淡淡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三日之后,如果我见不到东西,你们母女会消失得无声无息。”
令仪冷冷地看着她,打定了主意。
那日齐询食髓知味,只要一见面就会向她索求亲吻。
她用手在齐询腰间温柔地划拉着,齐询只当她情动,更撩拨起心中无边的爱火。
缠绵的长吻后,齐询含情脉脉地望着令仪因情欲而晕红的脸颊,紧紧地把她拥在怀中。
想起前世“两人背着人又亲又抱”的传闻,渊柔每次听她提起都要啐她,原来到这时才变成了现实。
令仪笑着打趣他:“你要对我负责,因为我再也无法把别的男人和你相提并论了。”
“嫁给我,我就能对你负责了。”齐询笑得肆意。
令仪拍着他的胸膛:“我想要一件东西,你给我,我才依你。”
齐询想了想:“是什么?”
“贵妃的遗物。”
齐询神色黯然了一瞬,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父皇在与我母亲成婚之日送她的对钗可好?”
她眼睛一亮,那是前世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宝物,结果反而成了那个女人的陪葬品。
令仪嘴上仍然客气:“那太贵重了。”
以前她并不明白,这对钗并不是皇上送贵妃最价值连城的东西,贵妃为何珍视它多年,却并没有带着它进入陵寝,而是在临终之际传给了唯一的儿子。
现在她才想通,这是因为贵妃希望皇帝在看到它的时候,能够想起新婚之夜对她的承诺,无论如何都要护他们的爱子周全。
如果皇帝发现他对贵妃的心意和“齐询的阴谋”联系在一起,会怎么想呢?
翌日,齐询把五花头凤鸟纹对钗的其中一股郑重其事交到她手中。
“你我成婚之日,便是对钗合一之时。”他把那钗插于令仪头上,“我不负你,你也不会骗我吧?”
令仪敛眸,乖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