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忙摆手道:“这是从何说起?浣柔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那起子刁奴冲撞了主子,咱们打一顿赶出去就完了,嫂子何苦为难自家侄女呢?”
孟懿容冷笑道:“原来在弟妹眼中,靖国公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啊?连个道理也不分辨,只知为难下人。弟妹就是这样治家的吗?”
渊柔听众人议论纷纷,再也忍耐不住,走上前拉着浣柔的手柔声道:“别怕,你只管告诉姐姐,姐姐好责罚她们。你细细告诉姐姐,刚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渊柔让两人复述事件,如是者三,便拍手道:“正常人描述事件,必是有头有尾,说法一致,只是每次措辞略有不一。浣柔怎么每次说法都不一样?”
秦氏强辩道:“浣柔年纪小,嘴又笨,记差了也是有的。”
渊柔笑道:“婶婶说笑了,浣柔年纪小,又不是傻子,也不至于连事情经过都不记得。浣柔既有皇后撑腰,不如让她来评理?”
秦氏立时慌了:“多大点事,和皇后有什么关系?我们原比不上国公府的奴才,认栽了,马上就走。”
令仪和渊柔对视一眼,心知浣柔的事秦氏大概也知情,或许还出了一份力,含笑不语。
渊柔伸手拦住她,清亮的嗓音宛如莺声啼啭:“咱们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认输不认输?国公府若有得罪,还请婶婶念在是一家人的份上,高抬贵手。”
秦氏听她话中大有深意,佯作不知:“你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浣柔受了委屈,怎么像是我咄咄逼人一样。我今日才知,国公府这样偏袒刁奴。”
令仪正欲开口,渊柔已上前道:“你一定要我说出皇后指使浣柔做的那些事吗?”
秦氏一脸有恃无恐:“你要是有证据,我们不如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分辩。”
渊柔环顾四周,见孟懿容向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公开与皇后为敌,便扬声命人取板子来:“得罪了婶婶,渊柔愿自罚十板子。”
她心里明镜一般,如果不堵上秦氏的嘴,这就会变成国公府纵容刁奴伤人的实证。那先前程家把伤人的奴才捆起来交给大理寺的行为,就会变成做戏。
板子落下,她看着白皙的手心上肿起高高一道伤痕,忍痛举起板子还要再打。不料令仪忽然把手覆在她手上,生生受了这一下。
趁着渊柔震惊的空当,令仪劈手夺过板子,肃容道:“怎能让你受罚,剩下的板子我来受。”说着“啪啪”打完了剩下的板子。
孟懿容怒道:“弟妹满意了?”
秦氏心知她们投鼠忌器,不敢当众说出皇后的图谋,正想大闹一场,见此情状,不禁哑口无言。她听众女眷对渊柔交口称赞,便羞愧无地地带着女儿偷偷溜了。
一时众人散去,令仪带着渊柔回屋,帮她包扎伤口,反而有些自责起来。
渊柔见她神色恹恹,柔声安慰她:“你别自责,我们没做错,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罢了。”
令仪心里的酸楚缓和了几分,强笑道:“如果是我,一定跟她拼个鱼死网破,才不像你这么隐忍。”
渊柔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么多事你都忍过来了,何苦在通阳侯府这小阴沟里翻船?”
令仪长叹一声,相比之下,还是亲人的背叛更让人方寸大乱。
渊柔想了想,又道:“前阵子我们交出去的那个打死人的奴才,最近就要被问斩了。他打死的那人,你猜是谁?是前侍卫总管赵健的妹夫。”
令仪一拍脑袋:“难怪他对程家恶意这么大,原来如此。”
渊柔抚摸着包扎好的伤口,又翻开令仪的掌心看了看:“他这么听皇后的号令,许是因为在这桩案子上得了她的帮助。我们这次若是不小心应对,就又给她添了话柄。”
令仪暗暗赞叹她顾全大局,后来得知众人不仅没轻视渊柔半分,反而都盛赞她识礼仪、懂道理,国公府的恶名也得到扭转,便放下心来。
齐询到柳州之后,给令仪寄来了报平安的信件,轻描淡写地叙述了路上种种凶险,似是引她夸赞自己。
令仪窃笑不已,狠狠表扬了他一番,顺带着把赵健的事告诉了他,让他小心皇后的眼线。
齐询越发得意,连承诺提防赵健的字里行间都透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喜悦。
将近年底,各处筹备着过年,喜气洋洋中透着一丝忙乱。渊柔和令仪帮着母亲料理一应事项,忙得不亦乐乎。
一忙起来,令仪便不常翻看齐询的信了,一不留神就攒了好多。
终于有一天,程远扬寄来了家书,让她注意查看齐询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