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谌远去的背影,令仪含笑向苏文卿道了声谢:“多谢大人帮我解围。”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想,对苏文卿一点模糊的印象才浮上心头。
前世在她和齐询成婚后,大理寺一个姓苏的官员曾上门调查暴乱的事,不过对于彼时的齐询来说,这种问话不过是在揭他的伤疤,所以对方一无所获。
因为自身没有遇到实质性伤害,前世的她也对真相兴致缺缺。她不在乎枉死的百姓,只一心缝补惨淡的夫妻关系,却没有料到对方想知道的答案正是问题的关键。
后来,苏文卿就消失了。令仪听说他是回乡下祖宅了,过了很多年她才反应过来,那大概是被灭口的另一种说法。
看情形苏文卿和苏家并不和睦,但令仪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不敢轻易透露内情,便简单寒暄几句,就想告辞而去。
苏文卿在她身后喊道:“如果你觉得这个地方说话不安全,以后我可以去程家问话。”
令仪礼貌一笑:“我会在程家恭候大人的。”
她回屋和齐询打了声招呼,说要回家看望亲人,便出门直奔程家。
时隔多年,程家内外依然打理得井井有条,法度严谨,却不失一丝恰到好处的人情味。
见到孟懿容和渊柔时,她不禁有些心疼起来:“家务很忙吧,你们憔悴了好多。”
渊柔拉着她的手,含笑回答:“你仔细瞧瞧,咱们谁更憔悴?”
令仪算是注重保养了,但是和京中娇养的渊柔相比,诸事繁忙加上边关风雨的洗礼,都给她的容颜增添了更多岁月的痕迹。
孟懿容笑中带泪,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抓住她的手不放,详细询问她这些年的经历。
令仪一一作答,渊柔笑道:“这些年你写的信,母亲都要摩挲好几遍才肯放下,纸都起了毛边了。”
几人互道寒温后,令仪才问起苏文卿:“你们觉得这个人值得信赖吗?”
孟懿容想了想,郑重回答:“苏大人像是为生民立命的那种人,和苏家其他人不一样。”
令仪挑眉问:“他和苏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
孟懿容道:“他是国丈的老来子,听说其母是国丈老来所纳,是他最喜欢的一房小妾。随着苏大人慢慢长大,其母色衰爱弛,最后郁郁而终,也许他一直心怀不满吧。”
渊柔撇撇嘴:“他就不能是单纯的正直吗?”
令仪闻言,话中带上了一丝戏谑的意味:“有人是想求姻缘签了?”
渊柔脸一红,啐道:“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孟懿容端详着渊柔脸上神情,笑道:“是不是?不止我这么想,你要是有意,我们也是愿意的。”
渊柔转过身子,不予理睬。
几人正在说笑,门上响了三声,原来是慧舟姗姗来迟。
她双眸发亮,兴高采烈地唤了声:“小姐!”
慧舟脸胖了一圈,肌肤也比原来细腻很多,令仪一看便知程家没有亏待她。
孟懿容笑道:“这丫头不太机灵,但是传个话还是够的,不是当初会在府里迷路的时候了。”
“都是夫人调教得好。”慧舟吐了吐舌头,方道,“前面摆饭了,小姐要在这里吃吗?”
令仪盈盈起身:“我和齐询说过,我今天中午要在家里用饭了。就算你们赶我,我也要赖着吃完这顿饭再走。”
孟懿容刮着她的脸羞她:“哪里差你这顿饭了,你不吃我们还不让你走了呢!”
在携手向外走去的时候,令仪才在渊柔耳边悄声问:“陈复行最近没来找你吧?”
渊柔神色一黯:“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再来罗唣,我就向官府告发他,和他拼个鱼死网破。那天恰好苏大人在,我就...说我已经订亲了。”
令仪瞪大了眼睛:“难怪他想杀死我,原来是以为你要嫁人了。”
渊柔握紧了她的手,掌心黏腻,全都是汗:“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他是这样一个疯子,绝对不会招惹他的。”
“罢了,要不是你们出了这档子事,我还不知道他和齐谌勾结呢。”令仪长叹一声,急切地问,“齐谌不知道你们的事吧?”
渊柔摇摇头:“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不要和外人透露我们的关系。他和齐谌是各取所需,不会和他提起私事的。”
令仪放下心来,吃完午饭,又在程家待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地回鸿宾楼来。
齐询正竖起耳朵留心走廊上的动静,见她回来,警醒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我以为他们不让你回来了呢。”
令仪推他道:“别谁的醋都吃。”
齐询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苦涩:“我知道,在你心中,他们永远第一位的。”
令仪点点头:“难道在你的心中,贵妃不是第一位的吗?”
齐询的眼中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是。”
令仪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等我们成婚了,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了,他们也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