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雨只匆匆回瞥了五十弦一眼,眸中到底难掩复杂。如同未卜先知般,她偏头躲避。
五十弦如遭雷劈,语气匪夷所思:“你在防备我?”
快雨无奈摇头:“我想……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自己在做什么。”
幸亏她和五十弦待得足够久,虽不是火眼金睛,居然也能因此辨别一二……
“可惜了,你精心编织的谎言。”
闻言,五十弦眼神顿转,他紧盯过去,犹似紧盯猎物:“等等!”
最后一刻,迎着五十弦剧变的神色,快雨对他降下裁决——
“再见。”
他迅速张开五指,丝毫不再掩饰其意欲的所作所为。
快雨面不改色。透过指缝,她轻轻弯下眼尾,温柔地对他投以垂怜。
两相重合,五十弦甚至产生了她在亲吻自己手心的错觉。
美好的幻觉,刹那即散。
话音与身影一同消逝,干干净净。
他扑了个空,臂膀停在那处僵硬许久。
“哈啊……”
全身力气恍若被抽干一般,五十弦恍恍惚惚双手撑地,面朝阴沉的大地,了无生气地喃喃,癫狂地自言自语,“是啊哈哈哈哈哈真可惜……被识破了呀!”
如果快雨不肯告知真名,那么……他自己来取不就行了?
真可惜,本来还差一丁点儿的。
冰冷坚硬的触感刺进手心,灼烫怯懦的泪水摊在手背,他咬牙切齿,猛地攥紧。
右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儿呢?为什么愚蠢到引起她的警觉?!
怪他,怪他太焦躁了,明明可以做得更加天衣无缝的!
该死的,他马上就可以拿到快雨的记忆了啊!!
五十弦发狠捶砸,一下又一下。
拳头于他而言,大抵如一颗易碎的石榴,已然丧失任何痛感——兴许下一息就会被砸出几道无法弥补的裂缝,接着崩裂一地猩红的果肉与汁水。
但那又如何呢?
再也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那个人不会再看他一眼。
咚!咚!咚!
血液飞溅,血肉模糊。
他前额抵在地面,声嘶力竭地恸哭。
终于,等及哭声止息。
五十弦直起上身,失魂落魄。
他看看淋淋惨状的指尖,反应缓慢地来回揉捻。
血凝固得好难看啊……已经发黑了吗?
不,好像不是。
这些黑色在涌动、在游走,它们悄无声息占据他完整的皮肤,贪婪地寸寸吞噬咀嚼……这就是这具身体带给自己一生无法消弭的苦痛啊。
是,诅咒在啃食自己。
五十弦咧开嘴角。
他怎么差点忘了……原来他曾是这幅丑陋的模样。
蓦地,地动天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