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往河里冲下去的那一刻,绿意便抱着阿梨的腰,飞身从马车窗里破窗而出,投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两人跟在马车后面被冲往下游,绿意一只胳膊死死拽住马车厢被冲散的一块浮板,另一只胳膊从身后拽住阿梨。
在这样急的河水里几乎难以游动,她们必须牢牢抓住这块浮板。
只是这河水比看着的还要更急一些,绿意又受了伤,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眼看着两人要被冲散,阿梨奋力往前游去,想要抓住浮板,减轻绿意的压力。
可她并非习武之人,加上冰冷的河水几乎让她冻得失去了力气,看似短短的距离却也游不到目的地。
她实在太弱了,阿梨看着面色苍白的绿意,心里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河水翻涌着想要吞噬黑夜里的不速之客,阿梨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水珠从视线中清除,咬牙继续向前够那块远得要命的浮木板。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几瞬后,阿梨感觉到胳膊一紧,下一瞬便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阿梨怔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来人猛得搂住,脸颊贴上了一片同样湿漉漉的但带着些温度的皮肤。
是谢长佑。
阿梨骤然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侧前方绿意的方向。
早在搂住阿梨的下一秒,谢长佑便已经一把将绿意推向了浮板,见王爷亲自来相救,绿意也松了一口气,连忙抱紧浮木不给王爷添麻烦。
谢长佑紧紧搂住怀里纤细的身躯,先快速扫了一眼,确认阿梨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方才心里稍松,带着人向岸边游去。
此时王府的齐影等人看到暗号已经带人赶了过来,正在那处桥上同刺客缠斗。
青竹着人迅速找了工具将河中的绿意和马车夫捞上来,自己则带着一群人守着王爷王妃二人上岸的方向,远远地便准备好了迎接。
刚一被谢长佑抱上岸,青竹便赶紧递过来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毯子,谢长佑接过毯子,直接将怀中人紧紧裹住,然后便带着人飞身上马,飞速回了府中,直奔浴池而去。
阿梨面色白如宣纸,整个人抖得实在厉害,两人下了浴池,谢长佑仍紧紧抱着人。
好一会儿,谢长佑方才放松了一些,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古董玉器似的,再次将阿梨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可有哪里不适?”
阿梨面色没有方才那么白了,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夫君放心,我没受伤,就是方才有些冷而已。”
谢长佑的拇指轻轻在阿梨浅浅的酒窝上摩挲了一会儿,方才道:“先泡一会儿,等下让大夫给你看看。”
阿梨这会儿缓过来了,想起那黑沉沉的河水,谢长佑还在里面游了那么远,便也不放心的将谢长佑也左看看右看看,还要叮嘱他一会儿也让大夫瞧瞧。
谢长佑专注地望着自己眼含担忧的夫人,轻轻点了点头,道:“好,都听夫人的。”
两人不再说话,慰藉般静静拥在一起,享受劫后重生后的片刻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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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房中时,大夫已经候着了。
大夫给两人分别诊了脉,谢长佑没什么大碍,只是阿梨体弱,在冷水里泡了一遭,又受了惊吓,到底还是有些起热了。
谢长佑亲自看着阿梨服了药,才抱着人睡下了。
深夜,察觉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谢长佑睁开眼睛,轻轻摸了摸阿梨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
今夜没有月亮,为了方便夜里观察阿梨的病情,房间外间留了一盏小灯。
两人就寝时一向都不喜欢下人侍候在旁,故而德王府的贴身下人们都无陪夜这项工作,都已经回房睡觉了。
外间门外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一点响动。
谢长佑下了床,离去前替阿梨掖了掖被子。
出了门,齐影已等在廊下,谢长佑摆了摆手,两人径直向院外走去。
直到出了院子门,谢长佑方才开口问道:“如何了?”
“回禀殿下,是十亲王向一个江湖杀手组织重金买了王妃的命,招了的两个留了命,关在地牢。”
“看来皇帝将谢东显贬到漳郡果然还是太仁慈了。”
谢长佑语气森寒,面上虽依然平静,但显然已动了大怒。
齐影会意,问道:“殿下,那咱们要派人去漳郡动手吗?”
“不,本王记得,十亲王还有个儿子。让人用谢长麟的名义找这个杀手组织买十亲王的命,就让他的儿子去找谢长麟报仇吧。至于这个杀手组织,也无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千机阁恰好缺几个打杂的。”
“是,殿下。”
无人知晓,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千机阁,背后的主人并不是千机阁主问千机,而是德王殿下。
问千机只不过是每一任阁主的代名,从前是齐阳,现在是刚派过去的齐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