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十亲王谢东显寻的这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上名气也不算小,但只要德王一句话,便能定其生死。
怪只怪他们接任务前没想清楚,德王妃的命,是不是他们买得起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主花园后的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独栋别苑,白日里看颇为清幽雅致。
此时别苑门口点了几盏灯,周围有几名侍卫正在巡逻把守,远望过去反倒有些杀气。
两人并未进屋,而是绕着别苑主屋去往了后面的一座观景阁楼,说是观景阁楼,实则里面布置摆放的像是一座茶室。
绕过一楼的屏风,后面是一架多宝阁,齐影上前将多宝阁上的一只瓷雕梅花摆件转了几圈,多宝阁缓缓移开,露出后方的密室。
下了密室的台阶,下方别有洞天,瞧着同大理寺中的地牢十分相似,不同的是,这间地牢的正中间十分宽敞,一排摆开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地牢中做过清洗,但仍然血腥味浓厚,其中两个架子上绑着两名黑衣人,都已经晕了过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谢长佑才离开别苑。
此趟还算有些收获,那个晕过去的刺客并非江湖中人,而是十亲王身边的人。
那人被弄醒后为了活命,把知道的都吐了出来。
怪不得他那位三皇兄离京这么久,连皇帝病重这么好的表现机会都放弃了,原来早就和岭南藩国暗中勾连,并和十亲王暗中结了盟。
可惜,十亲王野心颇大,并不甘心只是辅助三皇子,而是想当太上皇。
他明面上辅助三皇子,背地里则欲通过刺杀阿梨一事让自己和三皇子斗起来,谢东显想当那个黄雀,但他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成为最先死的那只蝉。
不过一晚上,十亲王筹谋已久的计划就已经崩盘。
接下来,就看看十亲王的儿子到底有多大的孝心了。
谢长佑并未直接回主院,而是去了浴池仔细将身上的血腥味洗去,这才回屋。
屋子里静悄悄地,床上的阿梨仍在睡着,但眉头紧紧皱起,手也不安地攥紧了被子。
谢长佑摸了摸阿梨的脸,又有些起热了。
房中的温水是一直备着的,谢长佑拧了温热的毛巾给阿梨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又换上一身干爽的寝衣,才上床睡下。
自成亲后,入了德王府,谢长佑便着人在饮食补药上一直替阿梨仔细调理着,阿梨的身体虽然还是弱,但已经比之前在宫中时好了许多,是以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得知那日的刺杀乃十亲王所为,阿梨倒也不意外。
当初三皇子呈到御前的那封血书出自她手,这事谢长佑虽明面上遮掩了一些,但只要有心人稍一调查便可知。
她并不想着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是沈重青和穆菁菁的女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当年顶替养父母的女儿进宫时,她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便是以孤女之身入宫中奴籍,为的就是父亲沉冤昭雪的这一天。
十亲王恨三皇子但同时又想替自己儿子争着天下,自然会更恨皇帝真正中意的四子德王。
而自己是德王妃,也是交出血书的沈重青之女,十亲王不会觉得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有多深重,只会恨当年怎么漏杀了这个小女孩儿,还留下了血书这么个隐患。
可惜,十亲王如今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阿梨心里不再想十亲王的事,将芙蓉花和茶梅分别插到一高一矮两只油润彩釉花瓶中,摆在窗柩上恰好皇帝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皇帝的病情怕见风,这扇窗只透了一条小缝,已有月余未曾打开了,充满了药味儿的房间因这两瓶花多了几分生机。
皇帝半眯着眼睛,喝着四子德王亲手喂的药,苍老的眼睛在窗边的两簇艳丽花朵上久久停留。
前几日德王妃遇刺一事,皇帝也听说了。
那之后,谢长佑再不放心阿梨独自来回宫中与德王府,阿梨也不想整日闷在府里,于是索性两人都暂住在宫中。
谢长佑公务繁忙,并不能时时呆在皇帝身旁照看,是以这几日阿梨也会不时过来看看皇帝,陪他说说话。
皇帝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三皇子以运河修建出了问题为由迟迟不归京,只递了折子回京问父皇安。
谢瑞心里明白,是到了该立储的时候了。
“长佑,朕想出去走走。”
“父皇,太医说了,您的病情不得见风才能尽快好起来。”谢长佑劝道,语气关切,眼神中却只有中规中矩的恭敬。
皇帝闭着眼吃力地摇了摇头,道:“不用拿太医的话诓朕,陪朕出去看看吧。”
谢长佑便不再劝了,恭敬道:“是,父皇。”
“德王妃也一起来。”
阿梨有些意外,皇帝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她能感觉到皇帝对自己这个德王妃还是有些不满的,尤其是现如今太子之位显然要落于德王身上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