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立刻绽放出甜甜的笑容,扑进苏晚怀里蹭了蹭。
有时候她觉得原主运气挺好的,从小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大家都让着她,宠着她。
长大了遇到张建业,爱她娶她,夫妻恩爱,又没有公公婆婆压着,没有婆媳矛盾,然后又生个三个性格不同但都是听话不闹腾的好孩子。
可以说是原主一生顺风顺水,幸福安康,唯一的坎就是丈夫去世了。
也可以说,就是一生太顺利了,遇到周折,她就过不去了,容易想不开。
不过这都不关苏晚的事,现在三个孩子归她了。
不要说她冷情自私,不同情原主的遭遇,这点波折对于上辈子的苏晚来说,不就是开胃菜,她都没有时间同情可怜自己,怎么可能会同情原主。
要她来说,原主就是太矫情。
是,丈夫是去了,是该伤心,但也不该起了死志。
她死了,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伤心?
还有三个孩子怎么办,失去爸爸了,唯一的妈妈也跟去了,成为孤儿,他们才几岁,怎么生存?
更不要说在70年代家家户户缺衣少食,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养别人的孩子。
假如她没有穿来,原主也没了,三个孩子未来,苏晚是可以预料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反正她就是冷漠寡情之人。
苏晚利落地给孩子们整理好衣领袖口,轻轻拍了拍他们的小屁股:“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转身时瞥见窗外飘着的雪沫子,不由叹了口气。
若不是外间冷得像冰窖,她也不愿总在卧房里用饭,实在是堂屋太冷了。
堂屋是没有炕洞的,周围冷得不行,有客人来才会在客厅里招待客人。
现在只有他们几个,炕桌也大,就暂时就这样吧。
也许可以把客厅的桌子抬她的屋子里,这样可以吃饭,但是客厅没有待客的桌椅也不行,总不能一来客人就往她屋子里请吧。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人重新打一张小点的桌子和四条长条椅凳。
“妈妈,我们都洗好啦!”大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炕桌上的晚餐,小鼻子不停地嗅着香气。
二娃和安安也像两只小馋猫似的扒在炕沿,中午那香甜松软的馒头包子让他们惦记了一下午,这会儿闻到老鸭汤的醇香,三个小家伙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苏晚看着孩子们期待的小模样,眉眼间漾开温柔的笑意。
她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揽过二娃,将他们稳稳地放在暖烘烘的炕上。
大娃已经利落地自己爬了上来,却还保持着长子的稳重,只是那双眼睛总忍不住往汤碗里瞟。
“先喝汤暖暖身子。”苏晚给每个孩子都盛了满满一碗汤,特意多舀了几块鸭肉。
雪白的馒头和泛着红糖光泽的包子摆在桌子中央,她特意控制着分量——晚上吃太饱反倒不消化。
大娃捧着碗,小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家里已经很久没吃肉了,这肥嫩的鸭肉是哪儿来的?
难道是姥姥偷偷给的吗?
可昨天姥姥来时,也没见带什么东西啊……
苏晚放下汤勺,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她伸手轻轻抬起大娃的下巴,让孩子直视她的眼睛:“大娃,记住,家里吃什么都不能往外说。”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娘身子虚得吃肉养着,你们正长个子也需要营养。这些肉是娘偷偷找人换的,要是说出去……”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大娃瞬间绷紧的小脸:“那些戴红袖章的叔叔阿姨就会把娘抓走。“
话音未落,大娃已经吓得拼命摇头,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乖。”苏晚缓和了语气,抚平孩子皱巴巴的衣襟,“咱们关起门来吃自己的,不招摇不显摆,就没人知道。”
她余光瞥见二娃和安安也紧张地缩着脖子,便挨个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都记住了?这是咱们家的秘密。”
大娃用力点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他暗暗发誓要保护好这个秘密——娘身子弱需要吃肉补养,弟弟妹妹们正在长身体,这个家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娘,肉你吃,二娃和安安小,也吃,大娃长大了,不用吃。“大娃自觉他已经长大了,想把肉留给娘和弟弟妹妹吃。
苏晚的手突然顿在半空中,心尖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大娃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那双肖似他父亲的眼睛里盛着与年龄不符的懂事。
她看着孩子小心翼翼地把碗里的肉块往弟弟妹妹那边拨,喉咙突然有些发哽。
“傻孩子。“苏晚用汤勺把鸭肉重新拨回大娃碗里,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你才五岁,正是长骨头的时候。我们大娃要是现在不吃肉,以后怎么长得像村口的老槐树那么高呀?“
她将汤碗往孩子面前推了推,“到时候坏人来了,娘还指望大娃保护呢。”
大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胸脯不自觉地挺得更高。
他想起前些天大伯娘摸着他的头说:“你爹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小男子汉。“
现在娘也这样说……小家伙顿时觉得碗里的肉有了特别的意义。
“嗯!“大娃用力点头,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汤,嘴角还沾着油花,“我要吃好多好多肉,长得比爹还高!“
苏晚望着孩子稚气未脱却强装成熟的模样,心头软成一片。
她伸手擦掉大娃嘴角的汤渍,柔声道:“慢点吃,娘等着大娃长大呢。“
苏晚笑着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推到二娃和安安面前,特意往里面多舀了些萝卜块:“来,我们二娃和安安也要多喝汤,以后长得像小杨树一样直溜。“
“长高高!“二娃立刻学着哥哥的样子,捧起碗咕咚咕咚喝起来。
安安则乖巧地用两只小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啜饮,还不忘仰起沾着油花的小脸冲苏晚甜甜一笑:“安安长高高,帮娘摘花花。“
“好,那娘就先谢谢安安的花花了。“
暖黄的油灯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摇曳着融成一团。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弥漫着老鸭汤的香气和孩子们的笑语。
饭后,苏晚利落地收拾着碗筷,大娃主动帮忙擦桌子,二娃和安安则在炕上玩起了翻花绳。
灶台上的大铁锅咕嘟咕嘟烧着洗澡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窗上的冰花。
苏晚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心想等孩子们洗完澡,得记得把明天要穿的棉袄烤一烤——看这天色,怕是又要下雪了。
现在苏晚心甘情愿地照顾三个孩子,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刚开始她最多出于责任和承诺,毕竟答应原主要好好照顾三个孩子。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有可能这副身体母子连心,而苏晚完全融入原主的身体,她感受到所谓的亲情。
此时此刻,她照顾三个孩子真的是发自内心,心甘情愿。
而她,也有了所谓的情感羁绊,感情上有了寄托,她,苏晚情感上也想被人需要。
苏晚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是缺爱的,可是以前的她不想要,也不需要,无牵无挂,对于意外死亡,她是无所谓的。
不过能够再活一次,来到这里,她第一次感谢上天。
苏晚又跟前晚一样地操作,拿出取暖器,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亮,熟练地给三个孩子洗澡,轻松地完成在北方艰难洗澡的过程。
洗完澡后,把东西收拾一番,又拿出三个沙包给孩子一人一个玩,同样交代大娃看好弟妹。
苏晚把洗澡水都倒掉了,回到三楼空间,她把孩子们换下的衣裳统统塞进洗衣机,然后自己去洗漱一番。
苏晚再次庆幸三楼空间的电器可以用,不然她就没办法这么轻松了。
苏晚将吹风机放回原位,发丝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洗衣机的提示音恰好响起,她将湿漉漉的衣物一件件抖开,放进烘干机里。
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让她恍然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回到卧房时,三个孩子已经在暖炕上睡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团。
苏晚轻手轻脚地点亮煤油灯,从竹篮里取出毛线和竹针。
毛线在指间缠绕,她先起了三十针,准备给安安织件小开衫。
竹针碰撞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暖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随着织毛衣的动作轻轻晃动。
偶尔抬头看一眼孩子们熟睡的脸庞,手里的竹针便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
煤油灯的光晕里,苏晚揉了揉微微发酸的手指,将织了半截的小毛衣举到灯前细看。
针脚细密均匀,已经完成了小半件,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暖意。
她轻轻抚过织好的部分,想象着安安穿上时开心的模样。
苏晚小心地将毛线活收进竹篮,吹灭了摇曳的灯焰。
借着月光,她为孩子们掖好被角,大娃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弟弟妹妹那边靠了靠。
躺下时,她默默盘算着明天的进度——若是抓紧些,或许能在晚饭前把安安这件织完,二娃那件也能起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