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池野并没有睡得太踏实,首先是玄知戮的病情,其次是地板硌的他肩膀疼,再其次是他没有换睡衣,一身正装穿在身上睡觉实在是不舒服的。
第二天一早,孙池野大概就睡了那么两三个小时吧,他早早地起来了,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关节似乎在嘎嘎作响,他把衣服口袋里的药品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体温枪,走到玄知戮的附近,他还在沉睡着,没有愠怒的表情实在是可爱,他就那么盯着看了几秒钟,复又测了测体温。
36.8摄氏度。孙池野悬着的心可算有了着落。
出了门后,他先把自己打地铺的那床被子丢进了洗衣机,之后又回到自己的寝室把一身有点脏兮兮的制服换了下来,精心打扮一番之后,他来到走廊上,有不少早起的人们正和他打着招呼。
“孙部长。”
“诶。”孙池野点头致意。如果你仔细去看的话,你能看到孙池野的眼睛下面有些乌青。
“孙部长!”身后的青年叫住了他。
孙池野转过头去。
还没等孙池野反应,权限卡就被递到了手里。
孙池野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张扬。
“那个......部长,这个还给你。”张扬还是很拘谨。
“怎么了这是?不说三天吗?”孙池野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掐着那张权限卡。
“部长,我想了想,我去用部长级别的实验室实在有点不合适......”张扬这小孩向来也很谦卑。
“没什么不合适,我都答应你了。”孙池野稍稍把卡往前递了递。
“不,部长,这种时候,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滥用基地的资源的。”张扬向上直视着孙池野的眼睛,他也明显发现了孙池野并没有睡好。
这孩子。真不愧是玄知戮带出来的兵啊。
孙池野笑了笑。
“行,这事我跟你师父说,你说他会不会夸你?”孙池野打趣着眼前的小孩。
“不不不,您别跟师父说,师父要是知道了我和您的勾当......”
“不不不,不是,我和您的事情,他肯定要把我逐出师门的!”张扬慌乱地解释,孙池野看着眼前小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我先走了,你师父应该快起床了。”孙池野收回了卡片,抬脚要走。
“部长,我......我感觉您没睡好,您是又和师父吵架了吗?”张扬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另一方面他也很担心他的师父。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孙池野乐呵呵地走了。
看来是没有。
张扬回了科研部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的人正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张扬从门口进来了,大家的目光几乎是向他看齐了。
“诶诶!孙池野实验室长啥样?跟博士的一样吗?”一个科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兴冲冲地问道。
“嗯,挺好的,都差不多。”张扬扶了扶眼镜,笑道。
“诶呀,好羡慕你呀,咱只能在博士旁边做观测和记录,你还能去部长级别的实验室做实验~”同伴的语气有羡慕还有懒散,说话的人靠在桌子上。
“感觉部长一天闲得慌,他那实验室是不都落灰了?”金属的墙壁哪来的灰啊。
“嗯,可能有一点点。”张扬附和道。
“我把权限卡还回去了。”张扬混在同事里说道。
“啊?啊?啊?张扬,你脑子没坏掉吧?”旁边的人不可思议地提问道。
“真的还回去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浪费基地的资源。”张扬说的极为认真。
其他人也沉默了。同伴朝他竖起了赞许的大拇指。
孙池野默默拿起了水杯,水杯里的水已经干涸了,里面还留下了一圈水渍。玄知戮还在睡觉,他去外面接了一些水,热水和凉水混匀的,他用自己的手试着温度,最后又抿了一小口确保温度合适才端回了房间里。
孙池野坐在床边,轻声唤着熟睡中的人。
“小鹿,小鹿?”孙池野轻轻拍着玄知戮的肩膀。
有那么一瞬间,玄知戮甚至认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一声声小鹿似乎是父亲在呼唤他。他多么希望此时他正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睁开眼睛,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有点晃眼睛了,玄知戮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他单手撑起身体,疑惑地望着孙池野,孙池野一手拿着水杯,另一只手端着药往他面前递。
“吃药了。”玄知戮迷迷糊糊从孙池野的手里拿出药来,放进自己的嘴里。
孙池野感觉玄知戮的手和他的手接触的那么的一瞬间,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玄知戮又接过水杯,水杯在不清醒人的手里晃了晃,溢出了些许水来。
“慢点慢点。”孙池野伸手扶了扶玄知戮的手。
玄知戮并没有喝多少水,他迷糊地就想把水杯递回到孙池野的手里。
“多喝一点。”孙池野没有接过来,像哄小孩似的哄着他。
玄知戮不情不愿地又喝了一口,转而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去吃早餐吧,该补充补充体力了。”孙池野看着玄知戮迷迷糊糊似乎又要睡着。
两人走出寝室的时候走廊里来来往往已经有不少人了,孙池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玄知戮听见了动静,忍着没有向他那边看去。
“你说漾然算不算殉情?”孙池野的双手背到脑后,问道。
“漾然还没死呢。还有别把你那龌龊不堪的思想按到别人身上。”玄知戮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我这想法怎么啦?殉情,多么伟大的行为~”孙池野故作深情地说道。
“人家单纯是手足兄弟之情吧。”玄知戮手插进兜里说道。
孙池野答应好要帮顾清泽保密的,便没有直接说下去。
“诶,我说是殉哪门子情了吗?小鹿怎么就往这方面想呢?”
玄知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小鹿对我是兄弟之情吗?”
“我对你是纯恨。”玄知戮故意说道。
“孙某太伤心啦......”自从上次孙池野向玄知戮夹着嗓子撒娇之后,他发现这招有妙用。
而玄知戮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行为呢?其一是他不想让孙池野再继续恶心他;其二小的时候,自己似乎也向孙池野这么撒过娇......
靠了,真的是靠了。
当两人在食堂面对面啃着早餐的时候,玄知戮终于看见了孙池野眼下的一片乌青。
他仍旧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
“你睡了几个小时?”玄知戮问道。
玄知戮半夜被孙池野抱回去的时候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大概也会有至少23点了吧。
“小鹿这么关心我!”孙池野兴冲冲地说道。
就多余问。玄知戮无语地想着。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也许不需要吧。
孙池野曾向自己发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玄知戮的呢,又为什么喜欢他呢?孙池野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那小小的团子,如同玉瓷一般的白娃娃,婴儿的笑声,白净的小手向他张牙舞爪着,柳老师对他说,
“看来他很喜欢你呢。”孙池野拼命点着头,他也伸手轻轻触碰小孩稚嫩的脸蛋。
“这小子,平常淘得要死,见到了弟弟之后反倒安静了。”孙父对玄宗业说道。两个男人慈爱地望着两个小孩。
“池野,你以后就是哥哥了哦~”柳燕归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会保护好弟弟的!”孙池野半跪下,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放到胸口前,行了一个欧洲的骑士礼。
骑士礼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忠贞不渝,代表着我会永远保护你的纯粹的情感。然而当时的孙池野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在不少影片里看到骑士向公主这样行礼。
“诶哟哟哟,这孩子。”玄宗业赶紧去扶起孙池野。
“诶呀他愿意他就跪吧!”孙父向来是不拘小节的。
“玄大爷!我会保护好弟弟和大娘的!”孙池野立誓道。
虽然按照备份孙池野确实应该叫玄宗业和柳燕归大爷和大娘,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哎呀,池野这么叫我那也太显老啦~”柳燕归轻笑着说道。
“那......池野叫您什么?”孙池野问道。
“要不......叫我姐姐吧!”柳燕归说道。
“好耶!柳姐姐!”孙池野欢呼道。
玄宗业无奈地对旁边的孙父说道。
“哎哟,都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