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骤然熄灭,淑太妃的怨魂在玉玺光芒中消散。上官佩扯断连心金线,将玉玺狠狠砸向命盘。青铜碎裂的刹那,三百盏燃血灯同时复明,火光中浮现出七世轮回的真相——
每世都是独孤珩替她承受命劫,用阳寿改写生死簿。而前世冷宫那杯鸩酒,原是他用自己的心头血调换了毒药。
"这次换我护着你。"上官佩徒手挖出命盘核心的巫族蛊虫,按进自己心口,"独孤珩,你给我的命,我不准你还回去!"
慈宁宫的青金石地砖沁着药香时,上官佩腕间的金铃正撞在鎏金鹤嘴壶上。太后指尖的翡翠护甲叩着紫檀案几,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铛晃出摄魂的韵律——与冷宫那夜淑太妃操纵的铃声如出一辙。
"哀家新得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太后将缠枝莲纹玉杯推到上官佩面前,琥珀色的酒液里沉着巫族文字,"最宜新婚夫妇共饮。"
上官佩凝视着杯底游动的金线蛊虫——正是寒潭底见过的长生蛊。她忽然嗅到酒香里混着崖柏气息,与暴君燃血灯中的香料别无二致。
"母后这般盛情……"
独孤珩的玄色龙袍掠过鎏金屏风,指尖捏碎杯沿浮着的冰片。太后腕间佛珠突然绷断,沉香木珠滚入酒液,化作狰狞的鬼脸:"皇儿是要违逆哀家?"
上官佩的软剑在袖中轻颤,剑穗金线突然勒进皮肉。她看见暴君后颈未愈的伤口渗出血珠——昨夜冷宫燃尽的心头血,此刻正顺着龙纹渗入地砖缝隙。
"儿臣岂敢。"独孤珩夺过两杯毒酒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上官佩瞥见他咽下的分明是蛊虫,"只是这合卺酒……"他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渡来半口毒酒,"该这般喝才有趣。"
太后拍案而起的瞬间,上官佩唇齿间的蛊虫突然炸开。血腥气漫过味蕾时,她看见暴君瞳孔里浮现金色命盘——正是冷宫井底见过的改命盘,此刻正逆向转动。
"皇儿这是何意?"
"母后三年前往长明灯添的曼陀罗粉……"独孤珩笑着剖开掌心,黑血中游出十二只金蝉,"不巧被朕养成了蛊王。"
上官佩的耳坠突然发烫,藏在里面的玉玺碎片映出血色纹路。她猛然发觉太后发髻间的凤钗,正是寒潭青铜棺中那柄钥匙的形状。殿外传来金吾卫的脚步声,混着褪色剑穗特有的金线摩擦声。
"哀家倒是小瞧你了。"太后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化作食骨蚁,"当年真该让你随那贱婢……"
暴君突然捏碎桌案下的机括,紫檀木裂开露出里面的青铜匣。上官佩认出匣面纹路——与她前世妆奁暗格中的密匣一模一样,锁孔正对应太后凤钗的造型。
"母后可知这里面是什么?"独孤珩将染血的手指按在匣面,"是您六十大寿那日,儿臣亲手剥下的三百巫族眼珠。"青铜匣应声而开,滚出的琉璃瓶里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瞳孔,"每颗都记得您如何咒杀佩佩的七世轮回。"
食骨蚁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太后,啃噬声混着惨叫声响彻殿宇。上官佩的软剑刺穿凤钗时,钗芯掉出半张泛黄的婚书——正是暴君前世亲手所写的血书,日期竟在她重生前三年。
"小心!"
独孤珩突然将她拽进怀里,脊背挡住太后临死反扑的毒针。上官佩听见血肉灼烧的声响,暴君后颈的巫族咒印正在吞噬毒液,却将最后半句遗言渡入她耳中:"别碰……冰鉴下的……"
冰鉴裂开的刹那,涌出的不是寒冰而是血水。上官佩的软剑挑开鎏金盖,里面蜷缩着具青紫婴尸——腕间银铃刻着"独孤"二字,与冷宫井底的白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