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次……咳咳……次次寻不回真玺……"他忽然拽过上官佩染血的掌心按向心口,"这具身子……就是最后的玉匣……"
"阿兄可知,你偷换的盐引——"她剑尖挑起漂近的河灯,"早被陛下换成祭河文的灰烬?"
地宫暗河漂来腐烂的羊皮卷时,独孤珩残臂的焦骨正蘸着血,在石壁勾出司礼监的暗桩图。上官佩的剑尖挑开伪玺碎屑,忽见碎玉中嵌着半片鱼符——正是三年前暴君赐给司礼监掌印的腰牌编号。
"传召造办处匠人。"帝王残臂叩击铜铃,震落暗格中的密档,"查永和二十三年至今,所有玉料出入库单。"
五更天,慎刑司的烙铁烧红第七块铁牌。老玉匠颤抖着捧出泛黄的账册:"庆元十九年中元节,司礼监提走昆仑玉三十斤……说是修补太庙祭器。"
上官佩的玉簪挑开账页夹层,掉出的描金笺上画着伪玺图样——边缘缺角处添着巫族咒文,朱批竟是父亲上官敬的私印。她猛然想起暴君心口溃烂的伤,那处新生的皮肉纹路,正与伪玺缺角形状吻合。
"去冰窖。"独孤珩残臂扯碎染血的绷带,露出腰间玄铁钥匙,"当年伪玺的冰模,该在祭酒坛下。"
司礼监的杀手破窗而入时,上官佩正劈开冰封的祭坛。三百块冰模轰然坠地,每块都刻着"上官氏灭"的阴文。暴君残臂捏碎最中央的冰模,内藏的铜匣滚出半封血书——是司礼监掌印临死前咬破手指写的:"玉匠妻儿在巫族之手,伪玺另有……"
"另有九方流落在外!"上官佩剑穗缠住杀手咽喉,剥开其衣襟——后心烙着洛河童尸的编号。
独孤珩突然咳出混着冰渣的黑血,残臂在冰面勾连线索:"庆元二十三年重阳,司礼监以查验赋税为由,调走各州府真玺三月。"他蘸血画出大楚疆域图,九处边关要隘被朱砂圈起,"这些军报上的玉玺印……全是伪玺。"
三日后,上官佩率佩字营破开北疆驿站暗阁。尘封的军机匣内,议和书盖着的玉玺印缺角处,赫然填着巫族血玉。随行的老宦官突然暴起,袖中淬毒匕首直刺她后心——
"叮!"
暴君残臂掷出的褪色剑穗击偏利刃,焦骨捏碎老宦官天灵盖:"司礼监十二衙门,还剩几个活口?"
上官佩剖开尸身胃囊,取出蜡封的密信。信纸浸着洛河水显影,竟是父亲笔迹的《请诛暴君疏》——而朱批"准奏"的印鉴,缺角处填着她的生辰八字。
"好一出连环局。"独孤珩残臂焚毁密信,灰烬中浮出司礼监暗桩名单,"用上官氏的血养伪玺,再用伪玺诛上官氏——"他忽然拽过她的手按在残臂伤口,"这局,朕陪你破。"
子夜惊雷劈中观星台,上官佩在瓦砾间找到半枚玉玺。缺口处的血玉遇见她腕间剑穗,竟融成完整的山河纹。暴君倚在残柱下低笑:"原来真玺……一直藏在你的剑穗里。"
司礼监的铜漏滴落第七滴鸩毒时,独孤珩的残臂正攥着褪色剑穗发颤。太医令的银针在烛火下淬了孔雀蓝,刺入暴君颈侧时溅起星点黑血——那血色遇风凝成蛊虫,恰是上官佩在洛河畔见过的巫族子母蛊。
"陛下中的是噬心蛊。"老太医颤巍巍捧出药钵,"需至亲之人贴身照料,以发为引,以血为药……"
上官佩的剑穗突然绞碎药杵,碎屑中滚出司礼监的鱼符。她瞥见暴君残臂的绷带渗血处,依稀可见指甲掐出的蛊虫纹路——与三日前刺客身上的刺青分毫不差。
"准奏。"独孤珩忽然剧烈咳嗽,指尖抚过她腰间香囊,"就劳烦上官大人……咳咳……为朕守夜。"
子时的更漏混着药香,上官佩挑开暴君中衣的刹那,嗅到熟悉的崖柏味——正是司礼监暗桩传递密信时用的熏香。他心口的往生阵泛着诡谲青光,新结的痂纹竟拼成"佩"字。
"别动。"暴君残臂突然环住她腰际,另一只手扯断她鬓间珠钗,"蛊虫喜食明珠粉……"发丝垂落的瞬间,他指尖翻飞,将一缕青丝藏入香囊暗格。
五更天,药炉腾起的雾气凝成蛊虫形状。上官佩的银簪刺穿药渣,挑出半枚青铜铃——与洛河漂来的那批不同,铃舌刻着司礼监暗语:"青丝入囊,换命术成"。
"陛下该服药了。"她舀起混着自己指尖血的汤药,瞥见暴君残臂的绷带松脱处——昨日伪造的蛊虫斑竟挪了位置。
独孤珩突然打翻药碗,将人拽上龙榻。鲛绡帐垂落的刹那,十二枚暗器钉入榻沿,淬毒的箭矢正是上官府独门秘制。他残臂扣着香囊翻身护住她,发丝交缠间低语:"刺客在东南檐角第三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