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衙兵们都把赵府翻个底朝天了,那她混在其中找点东西也没什么不妥。
池楚浠挨着翻找。
虽然她已获得过梦境的昭示,但她并不知道话本完整的脉络。
这对她来说也足够了,至少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知道她本是一粒尘埃,只是旁人路上的垫脚石。
在主角的话本里,她是一只可以被随时碾死的蚂蚁,但在她自己的话本里,她也有着赤诚热烈的心、坚定不移的追求。
她将继承阿耶的遗志,要一个朗朗乾坤。
“小娘子可是在找这个?”
池楚浠听见声音,回头看去,见赵佑天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三棱刺。
池楚浠怔了怔,缓缓道:“是,这是你们家的东西?”
赵佑天转着手里的三棱刺看了看:“算是吧,我家有一座矿,里面有人专门打造此物,我这里还有图纸。”
赵佑天从袖中拿出图纸递给池楚浠:“你更想找这个吧,看看,满意不满意?”
池楚浠展开图纸,上面的图样比她画的更细致,详细到制作的每一步工序。
池楚浠盯着图纸,指尖有些发颤。
赵佑天道:“这东西是有人命我们私下打造,从不拿上交易市场,但是近日出了些问题,那座矿我拿不回来了。”
池楚浠抬眼看来,严肃道:“如此机密,你为何要告诉我?”
赵佑天冷笑:“对别人来说是机密,对我来说不是,既然连矿我都分不到了,那别人也休想得到,小娘子,我知你与那位景县丞不是只想查这一桩案子,景序昭,我调查的他的身份,长安司空府出来的人,我很乐意拿这个东西向你们投诚。”
“两年前苍山县内发生了一起大案,御史中丞崔尚礼在邸舍被刺杀,当时一共死了十人,你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
池楚浠看向赵佑天手里的三棱刺,当年池主簿验尸时便察觉到了凶器的不同寻常。
赵佑天见池楚浠的眼神便知道,小娘子是猜到了。
他道:“当时的刺客便是拿着这种三棱刺杀了御史中丞以及他的九名随从。”
赵佑天的食指从三棱刺的血槽里滑过:“这样捅进去,一拧,血就止不住往外流,很快就死了。”
“当时给一批劫匪定了罪,说他们杀人劫货,可那批劫匪里根本没人用此等凶器。”
池楚浠道:“放在停尸房的尸体都被一把火烧了,从何判断凶器,他们要定谁的罪自然就定谁的罪。”
“赵郎君,你将武器图纸交予我不怕她报复吗?”
赵佑天眼中迸发出寒意,他指着身后的房间道:“我弟弟受伤生死未卜,大夫还在救治,我要的从来都不止赵瑞堂的钱财,我要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命。”
赵佑天眼中寒意越盛:“这一切都是赵瑞堂做的,与我有何干系,他们在那座矿里做三棱刺,我并不知晓,如今矿已不是我的了,我愿意割舍,不过……”
赵佑天拿出一张舆图递过来:“这个送与景县丞与小娘子,还请小娘子劝景县丞多多维护我,保我一命,日后有用到我之处,我自当尽力。”
池楚浠打开手中的舆图,图上的中心是一座矿山,属于赵家的私矿,这类私人矿产由官府来收开采税,但禁止铸造器物。
赵家任由他人铸造三棱刺已是犯了大忌。
池楚浠将舆图收好,转头看了看卧房那边,景序昭已带着赵瑞堂从密室出来。
她道:“你为何不直接交给他,让我如何劝他保你一命?”
赵佑天看了远处景序昭的身影一眼,对池楚浠道:“小娘子你的一句话胜过旁人十句,只要你出面保我,必定能成,我的命就拜托池小娘子了。”
赵佑天又道:“我并未谋财害命,何苦要陪着赵瑞堂一起被诛九族,我已将功补过,交了舆图,告知了当年御史中丞一案的疑点,相信池娘子能看到我的诚意。”
池楚浠一转头,瞧见景序昭正朝这边看来。
她道:“不必我过多求他,你只要不认赵瑞堂这个义父便是,你们之间并无血缘。”
赵佑天道:“可我想要钱,不想让赵瑞堂的钱充了公家,若非如此我也不来麻烦池娘子了。”
池楚浠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赵佑天此人对景序昭亦有用处,帮他留下钱保住命对景序昭来说应不是一件难事。
用私矿铸造器物,此事若是让景家知道了,必定会抓住一个大把柄,这对景司空来说就更有用处了,所以池楚浠才答应下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赵佑天都能感觉到景序昭不善的眼神,他识趣地在池楚浠面前后退一步道:“我去看我弟弟。”
衙兵们把赵家翻了个遍,将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打包准备带回州衙作为呈堂证据。
赵瑞堂莫名其妙地笑了一通,冷声道:“我那好义子真是什么都敢做,故意放你们来搜家,他是不是将那座私矿也给你们了?”
赵瑞堂仰天笑了起来:“他倒真是不怕死,为了对付我把自己都舍得赔进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条命来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