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法有一个弊端,就像这凶宅死于春,在冬末至夏初的一段时期里,都是邪祟鬼气最鼎盛的时候,此时的青龙镇东,就会陷入极虚状态,众人拾柴火焰高,邪祟只要合力攻其东,就能破阵而出,反噬其主。
所以,那人才会在不久前,给青龙镇东里插上一枝春发的枣桠,稳固阵法。
但他估计没有料到会有人对这花架感兴趣,或者是了解这陶瓷的作用。
不然,他摸了这么长时间,分析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触发阵法的机关呢?
且不论那人是怎么想的,这陶瓷,他也万万摔不得。
这鬼楼之内的邪祟若是倾巢而出,他恐怕都不用反抗,就被啃成了渣渣。
小心翼翼的离开了花架,他继续往前走着,想要摸到一些趁手的东西,比如一鼎香炉,一支烛台,不管什么,都比那危险的陶瓷花瓶好。
不过离开了花架,他往前走了也有好几十步了,却什么也没摸到,难道是他走反了?
或者是都被藏了起来,还是都被扔了出去?
他此时,竟感觉这一楼里,除了他和一间空荡荡的屋子,什么也没有。
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停止前进,因为二楼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那声尖叫,是厉鬼独有的尖鸣声,非要找个相似的拟声,他觉得和稻田里尖舌浮蛙夜间的尖叫声有些重合。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颠沛流离时期,夜晚农民都回了家,田边稻草搭的尖顶棚子腾出了地,他便借宿睡了一宿。
那些夜里,被这尖舌浮蛙尖锐的叫声吵得辗转难眠,实在太困,才勉强睡着了,然而,梦里梦到的都是自己跳进稻田里,把发出尖叫的尖舌浮蛙抓上岸,一只只的剥皮烤了吃了。
味道却不美味,连画饼充饥都比它强。
反倒恶心的他自己把自己吐醒了,醒了才发现自己嘴里怪怪的,好像含了什么东西,吐出一摸,原来是咬着一个碎掉的蜗牛,蜗牛的粘液在嘴里打转,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什么见鬼的洁癖了,他只感觉自己好像中毒了,腹痛腹泻,呕吐不止,运功逼出了毒液,才脱水般又晕了过去。
这女鬼的尖叫,让他想到了辛酸的往事,忍不禁心脏一提。
只听“咚”的一声,身体滑倒在了地板上,巨大的响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黑暗里再次陷入了寂静,那二楼里的人,好似随时会下来,这无疑给了他一种被动的濒死感。
很是难受。
于是刹住了回忆。
他抬起脚尖往前试探,这次没有落空,他有了收获,脚尖抵到了一个坛子,这坛子上下开槽,水灌的很满,他的脚尖不过轻轻一抵,坛子发出一点轻微位移的响声,下槽的水就漫了出来,浇湿了他的鞋尖。
这难道就是装尸体的坛子?
就这么暴露在了屋子里,似乎和那陶瓷一样,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搞破坏。
朱姑叁顺着墙壁蹲了下来,手指摸到了坛顶的黄符和红色捆绑绳,这坛子不大不小,和泡菜坛子差不多大。
先前听小二说这坛子装尸体,他原以为会有水缸那么大一个,没想到竟这般小。
然而这么小的坛子,尽管将人的衣物脱去,皮囊剥掉,骨头敲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也未必装得下,又是如何装下一个大人的呢?
除了扔掉部分肢体,他能想到的,那就只有溶尸。
溶尸是殷家人贯会使用的水焚葬,简单来说,就是将死去的尸体,用布匹裹住,然后扔进盛满溶液的密闭炉鼎里,这炉鼎里的溶液十分奇妙,会将尸体的皮肉腐蚀,保留一堆白骨和一点棕色水液。
留下的白骨葬入土里,成为花草的养分。
起先他也不理解,殷家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人死了直接埋了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提炼这种溶尸的溶液?来溶化尸体?
后来是朱掌门告诉他,殷家人掌火,生前的气功,早已侵入了自己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深入骨髓,死后的尸体,因为火性气功攻心,不久会自燃全身,眨眼间,一具完好无缺的尸体,就会爆成齑粉。
且修为越高者,自燃的速度就越快,烟消云散,连埋入土里的尸骨都没有留下,就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样。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个结果未免太过残忍。
于是殷家掌门开始研究保存尸体的方法,多年之后,才研究出来溶尸一法。
可随着溶尸方法的问世,手段高超的杀手,竟将此法做为作案后清理尸体的最佳处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