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惊别月暗自喃喃道。
他转头在东方卿的手臂上写道:[但我身上没有东西可以给你。]
东方卿勾起唇角,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缓缓俯身靠在惊别月的肩头,“夫郎,你不必给我任何东西,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身后人熟练揽过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圈在怀中,东方卿的嗓音有些沙哑,“……我真的好想你。”
惊别月的意识告诉自己应该脱离对方的束缚,但他的身体不为所动,似乎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怀抱应该被他承接住。
未时日光和煦,木屋后方有间简易的草棚,草棚里面堆积着不同药材,里面都是东方卿需要服用的。
微风吹来桂花香,萦绕于惊别月的身侧,他正安静坐在蓬内,按东方卿给的药方分拣剩余的药材。
他曾经当药奴时,几乎能认遍大部分药材的名字以及知晓其用途,以至于让他很费解的是——他分拣的每份药材都不重样,甚至有些药混合起来会有强烈的副作用。
惊别月迟疑着从混杂的药材中拾起一株夏枯草,他不禁拧起眉头,这味药虽有明目的功效,但还有治疗精神疾病的作用。
他倒吸一口凉气,作势起身寻找东方卿,可他刚抬眼,便看见蹒跚着朝他走来的人,“夫郎,需要我帮忙么?”
惊别月当即放下药材,快步上前扶住东方卿,[你怎么出来了。]
“我是怕夫郎一个人孤独,所以就想着出来陪你一道分拣药材。”东方卿勾住惊别月的臂弯,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厚。
惊别月想直接把心底的困惑问出,可他看着东方卿这幅可怜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宣之于口,于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从前都在吃这些药么?]
“我一直都在吃,怎么了?夫郎。”东方卿柔声问道。
[是何人为你采来的药?]
“我自己上山采的。”东方卿顺手捻起惊别月耳畔的发丝,摩挲几下,“夫郎,可是我采错药了?”
惊别月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慢吞吞地在其手心写道:[不如我替你上山采些药回来?]
“那我可以和夫郎一起去么?”东方卿的语气中颇有撒娇讨好的意味。
[你现在这样不方便走山路……]
惊别月还未写完,他的手就被对方忽然握住,“没关系的,夫郎,你不必如此忧心于我,我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轻缓地拍打对方的手背,以示安抚,[好,我答应你。]
据东方卿所说,有一味惊别月从未听过的药材叫应星花,对耳病的治愈特别有效。
而应星花极其稀有,常生长在潮湿的山涧,唯有秋季的夜晚时分方能短暂绽放。
这日夜里,惊别月背上药筐,慢慢搀扶着东方卿往东边的山峦走。
由于东方卿识路困难,导致他们在同一条路上徘徊许久。
无奈之下,惊别月不得不让行动不便的东方卿待在原地,他则独自前往山林深处搜寻应星花的位置。
他借稀薄的月光,踏着地面的枯枝败叶朝里走,他静心用耳聆听涧水的声音,以此追寻应星花的下落。
好在没过多久他便找到几株扎根在泉水边缘的应星花,紫蓝色的花瓣间隐约有白色的星光萦绕,仿佛这已不是凡间的俗物。
惊别月后知后觉地眨动双眼,旋即抬手把应星花依次采入药筐中。
他在原路返回时,脑海中再度浮现出离开的想法,他望着不远处东方卿的背影,又垂首看向手中的药筐。
现在他的恻隐之心竟妄图和本能对抗。
与此同时,东方卿的声音缓缓回荡在四周,“夫郎——你在哪?”
惊别月听到对方的呼唤声时,第一反应竟是后退、躲避,紧张伴随着身躯的颤抖如潮水般涌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东方卿唤出最后一声时,他毫不犹豫把药筐放在离对方不远的树根下,旋即放轻脚步隐入黑暗中。
随着惊别月的脚步越来越快,穹顶的轰鸣声也愈发震耳,无数白光炸响,把幽暗的山涧照得通亮。
当淅淅沥沥的雨水自天而降时,惊别月被雨幕挡住视线,他环顾陌生的周围,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的背脊有些发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死死盯着他,可每当他回头望过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雨水逐渐浸湿惊别月的眼眶,匆忙之中,他无意间来到一处悬崖边,耳畔尽是喧嚣的雨声,以至于此刻的他完全听不见靠近的脚步声。
等惊别月看清脚下的悬崖,想要转身往反方向走时,他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推入悬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