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热一热药。]他如是写道。
东方卿乖顺地笑着点头,“好,我等夫郎热完药回来。”
惊别月端着药碗,趁暮色微光,往烛火照明的后厨走去,他刚绕过回廊拐角,便听见零碎的交谈声,许是几位捣衣的仆人在同彼此话家常。
但惊别月才往前走两步,就看见昏暗的院中忽然出现一盏灯光,他虚眼凝望来者,发现对方的身形微胖,穿着打扮极其妖艳,想来此人是瑾安府中的某位夫人。
只听女人从衣袖中拿出一块雕有杜鹃鸟的白玉,向身前的三名浣衣女晃几下,“昨晚我擦壶器时,无意发现这个值钱的宝贝居然被人藏在角落,若不是我眼睛尖及时拿出来,这玉佩怕是早就被灰尘埋没。”
其中一位青衣婢女含笑迎合道:“此等宝物,只有阮姨您才戴得,若是换作寻常人,怕是无福消受。”
被唤作阮姨的女人当即轻笑出声,对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几枚铜板,“还是我们暖夏嘴甜,这个你且拿着,改明儿买几个蜜饯来吃。”
暖夏抬起双手,谄媚着接过铜板,“多谢阮姨,奴婢方才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这虚伪的画面被暗处的惊别月尽收眼底,他慌乱地想要抬脚离开,却不料他因太过紧张,导致药碗里的汤勺碰在碗壁发出的声音吸引到不远处的几人。
“是谁在哪?”说话的人是阮姨。
惊别月忙不迭扶稳药碗,然后僵硬地走出暗地,“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阮姨气急败坏地提着灯朝他快步走来,系在对方手腕的白玉一晃一晃,在月光下映得格外晶莹剔透。
“你个不长眼的,不知道殿下他们现在都已经入睡了?”阮姨尖着手指对准惊别月的眉心,“是不是要让人把你带下去好好教育几下才肯懂规矩?”
惊别月的脸色有些难堪,“……这里似乎只有你的声音最大。”
“还敢顶嘴!”
眼见阮姨的手即将扇在惊别月的脸上,一只大手忽然抓住对方的手腕,让其疼痛不已,“啊——”
惊别月缓缓转头看向身侧穿黑衣的男人,对方眉峰俊挺、神情凌然,只听黑衣男人冷声开口:“区区一个下人,也敢在这里撒野?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他是随二殿下一道回来的贵人。”
阮姨的脸色瞬间苍白,“……是我……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
对方的目光缓缓转移,当她望向惊别月身后时,眼神彻底绝望起来,其仿佛是见着了什么穷凶恶极之物。白玉从阮姨的手腕滑落,好在惊别月眼疾手快将白玉及时接住,否则会被摔碎的。
“咚——”阮姨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就饶过我这一次……是我贪得无厌,不该拿这个东西的……我错了,我不想死——”
“跟我走,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黑衣男人拧住阮姨的手臂,强行把她带下去。
阮姨求饶的声音传出去很远,直到夜晚的风将声音彻底覆盖。
惊别月愣愣地站在原地,院子里的浣衣女早已逃的不知所踪,他后知后觉地转头,顺着阮姨之前看过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后边的长廊空无一人。
他垂首盯着躺在手心的白玉,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借着月色仔细端详这块白玉,除去杜鹃鸟的雕饰外,云纹的角落还刻着一个小字——锦。
现在距离他从屋里出来的时间过去已久,他怕东方卿担心,索性他决计先把汤药热好送回去,然后再同东方卿商量对策,如若无果,他便择日追寻刚刚的黑衣男人,或许对方知道些什么。
等惊别月端着药碗回到房间后,东方卿正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脸颊,其身前还摆着一盘糕点。
他迅速掩好门,把药放在东方卿的手边,[你怎么坐在这?]
东方卿似是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对方慢吞吞地侧身搂住他的腰,语气委屈至极,“夫郎……你怎么才回来,我差点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他轻轻抚摸对方的发顶,旋即安慰道:[我没走,方才发生了点事,所以耽搁了。]
“夫郎没事就好。”东方卿笑着往他的身上蹭,像只温驯的犬。
[你快些把药喝了。]惊别月双手捧住东方卿的脸,并把药送至对方的身前。
东方卿喝完药后,脸色有些痛苦,大概是药太苦,但惊别月及时把蜜饯塞进对方嘴里,眼前人的表情才堪堪缓和过来。
“夫郎。”东方卿勾住他的指尖,“…你刚刚遇见什么事了?可以同我说吗?”
惊别月毫不遮掩,他把事情如实相告,随即把白玉放在对方手心,[你知道这个东西原本是放在何处的吗?]
东方卿顺着他的手摩挲几下白玉,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夫郎,这是哪来的?”
[这是从阮姨手腕上掉下来的,我听她说,似乎是在打扫某个房间时,在角落无意间瞥见的。]惊别月如是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