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冲着向霄远挑了挑眉,做了个口型。
向霄远挑眉回应,但他其实根本没看明白易简的口型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要紧,真有事他就直接说了。
“呼……”在段花间、温栗、易简离开视线后,叶豹长出了一口气,笔直的身形又变得随意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走走走“,咱们也走,这么多人来祁山派,怕是客栈都住满了,咱们得快点去看看情况,要不行找个老乡家里,给点钱对付一晚上也可以……”
“二师叔,”向霄远看着他,“你一直和四师叔他们有联系?”
叶豹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是啊,他两口子就在乘月书院不远的地方,我知道以后,每次路过就去看看他们,挺好的,俩人一直安安稳稳的。”
陈三宝疑惑道:“那你们刚才是怎么了?”
叶豹始终在前面背对他们,跳上马车,说:“没什么,就是上次有点小意外,哎呀,快上车,咱赶紧走吧。”
见陈三宝还想问下去,向霄远立刻岔开话题:“小少爷,琴我帮你拿着吧?”
“不用,我抱着就行。”陈三宝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紧紧抱住琴盒,宝贝的不行的样子。
看着两个年轻小伙子上了马车,叶豹终于松了口气,主动领了驾车的活计,独自坐在外面吹风。
……
叶豹心中苦闷。
自从开始当货郎走南闯北后,叶豹去了不少地方,六年前到承月书院时意外和师弟段花间相遇了。
师兄弟二人的见面格外平静,段花间的一个拥抱瞬间消弭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也让叶豹心里第一次有了真真实实的着落。这么些年来,只要路过承月书院附近,他便会去明义塾舍探望,也知道了段花间和温栗之间的关系。
半年前,叶豹再次去探望,还特意带了从海边贩来的干货。正巧赶上塾舍放假,春暖花开,青天白日,叫了半天门后没人来开,他也没多想,熟门熟路翻进了院子。
然后,苍天啊!
这谁他娘的能想到啊!
他一进屋,就撞见段花间和他那个男老婆在亲热啊!
叶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他也是傻!
在外面就听见了一些不对劲的动静,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地上的衣服被扔了东一件、西一件的,他怎么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呢?
叶豹捂着脸。
怎么这么快就又遇见这夫夫俩了呢?
来道雷劈了他吧!!!
*
祁山派,传承二百三十余年,宗门资产丰厚,控制有煤山二十二座、玉矿一十一处、银矿七口,前朝混乱时期,更是趁机握有盐矿、铁矿数座,不仅是江湖老派宗门,更是掌控了大曦矿产资源的豪门。
草木雍容,堂室华贵。
准新郎官韩拓被众人围着,恭喜声和玩笑声混杂,脸上尽是幸福的笑意。
韩拓的好友,同是祁山派弟子的夏非挤开众人,勾住韩拓的脖子,笑嘻嘻说:“真没想到,你小子会是咱们当中第一个成婚的。”
“是啊,你个只知道练剑的剑痴居然能娶到媳妇,真是令人吃惊。”韩拓的另一个好友,大玉石商人文氏的二公子文宽,打趣几句后,把凑热闹的人都遣散,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韩拓笑出了几分傻意:“我也没想到呢,嘿嘿。”
夏非和文宽都一幅不忍直视的样子。
“对了,我听说广连宗已经在二十里外的康永县布置好了,整座县城都变成了红色,真是大手笔啊。”文宽说。
韩拓:“虹儿是广连宗宗主的幺女,从来备受宠爱,如此算不得什么的。”
文宽“刷”一下展开折扇,快速摇动几下,说:“真是想不到啊,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是一向不主张铺张奢靡的吗?”
韩拓:“可是康永县又不大,装饰红布算不得铺张奢靡吧?”
夏非一拍脑门,叹了口气:“唉,文宽兄啊,我看咱们的勋鸿公子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人正说笑着,门外脚步声靠近,韩拓突然一脸正色,连带着夏非和文宽也都浑身一震,迅速站好,表情严肃。
不过两秒时间,祁山派左长老韩津走了进来。
夏非和文宽立即行礼。
“弟子见过左长老。”
“文宽见过伯父。”
韩拓恭敬道:“父亲。”
韩津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夏非和文宽互相看一眼,迅速溜了出去,只剩韩津、韩拓父子二人。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韩津走到韩拓面前,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儿子,叹了口气。
韩拓的心被这声叹气提了起来,局促着,半天才出声:“爹?”
韩津面色复杂,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韩拓,一眨眼,你居然都这么大了,就要成婚了。”
“我……”韩拓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啊,好啊,就要成婚了,”韩津笑了,上下看看韩拓,说,“我的儿子,已经是个大人了,就要迎娶广连宗的南毓虹为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