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仍走在廊上就听见窦成保爽朗的笑声,心想窦成保看着是个莽夫,没想到还喜好写字作画这等风雅之事,走到里间,华九这才看见里头是个什么场景。
元照星一身粗布麻衣跪在地上,两手左右撑地,如犬马一般。
而窦成保则以其背作案几,铺上宣纸,写了几个歪歪扭扭,如鬼画符一般的字。
元照星背上的衣服已被墨水染黑数缕,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果然,看着就变态。
华九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再次确认了,若不是邪神,谁还能这么变态,拿人当案几,虽算不得十分折磨,但看着就侮辱性十足。
窦成保见她进来,朗声笑道:“玉罗来了,二叔昨日翻了本古籍,道是以人肉作案,顺着脊骨可成绝妙丹青,今日试上一试,你看这字写得可好?”
他这玩意比小道士画的符还要潦草些,实在看不出绝妙在何处,华九笑笑开口就吹:“真是好字,比外头卖的贺公的字还要好些。”
窦成保飘飘然,顿时对窦玉罗生出知音之感,真认为自己这鬼画符比字帖还好呢。
华九道:“前几日不甚伤了二叔,玉罗心中愧疚不已,特备了薄礼来向二叔赔罪。”
窦家如今由窦成风主事,窦成保乃窦成风胞弟,年少时有几分想修仙的心思,无奈没有慧根,跟在堆秀派外门学了几年被打发回来了,自此后跟着窦成风做生意,又被坑了好几回,他便收了心思,整日只吃喝玩乐,荒唐着度日,反正窦家家大业大,什么也少不了他的。
他靠哥哥过活,对侄女自然摆不了脸色,更何况方才华九一番话,极对了他的心思,说得他眉开眼笑:“无事无事,我根骨强健,寻常伤不了的。”
华九惦记着如何再摸一摸他,好看看宝珠还亮不亮。只是窦成保又不是她爹,她没法抓着他撒娇,身为侄女,贸贸然去捉叔叔的袖子也不像话。
她正想着,转眼看到元照星背上的字,心中一动,话又转回来说:“一直听父亲说二叔是个风雅人,果然这字有几分书圣的风采,二叔若肯割爱,我拿回去照着临摹,来日也叫父亲夸夸我。”
她极自然地抓住窦成保的袖子,笑道:“二叔帮我提个字吧。”低眸一看,宝珠黯淡无光。
竟然没亮?她一顿,直直捉住窦成保的手腕,将他拉过去,纵是如此,袖中的宝珠依旧没有动静。
窦成保被她拉得一踉跄:“你这是做什么?你入了万源宗后,劲头是大了不少。”前几日一推就将他推倒栽地,今日一拽又给他拽得踉跄。
只是侄女这么拉扯叔父,瞧着不恭敬,到底不像话。
华九扯着嘴角笑笑:“二叔莫怪,修仙功法都有强劲身体之效,万源宗功法尤甚。”
元照星本垂着头跪着一动不动,听得这话倒是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找到的邪神,竟然成空了?
华九一急,两只手都抓着窦成保,倒把窦成保吓一跳。
这玉罗病好以后,不仅一身牛劲,还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大哥叫她来敲打自己的?
华九见还宝珠不亮,失望不已,原来窦成保竟真的不是邪神,撇见元照星还跪在地上,瘦得很,骨头却挺直。
她心疼美人的毛病又犯了:“表弟身子弱,地上寒凉,二叔快快让他起来吧。”
窦成保一想起窦成风就怂了,他这大哥,最是个正派严厉的人,平日很不喜欢他揉磨人的那套。
好在窦成风为了生意常日在外,回府不多,他想做什么就做了,只是今日叫华九瞧见,怕她回头学舌,冷着脸叫元照星起来。
元照星跪得久了,腿有些僵硬,忽一动这膝盖有些受不住力,往旁边一踉跄,华九就在身侧,忙伸手将他扶住了。
这样的冬日,他手指冰凉,看他衣着单薄,竟是连件棉袄也没有,她虽专心看他,也没错过了袖中宝珠流光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