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第二个星期的魔药课上,我和罗恩故意把肿胀药水熬得比纳威还烂,借此来吸引斯内普的注意,好让哈利和赫敏的计划更顺利地进行下去。
我趁着斯内普批评纳威时,把德拉科·马尔福弹来的一大堆河豚眼一股脑全都加进了坩埚里。
“我觉得我们都不需要弗雷德的费力拔烟火了。”罗恩看着滋滋作响的药剂,凑近我小声说。
“完美的‘P’。”斯内普抛下低着脑袋的纳威,无视尽情嘲笑纳威的马尔福,站在了我和罗恩的坩埚前,“你母亲会为你感到骄傲的,韦斯莱。”
我假装羞愧地低下了头,用余光注意到哈利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费力拔烟火,用魔杖轻点一下,就精准地丢进了高尔的坩埚里。我敢说,他当追球手也会干得很出色的。
伴随着一阵响亮的滋滋声,高尔的汤药炸开了,像喷泉一样在教室里喷洒着,几乎落到了每个可怜的斯莱特林的身上,幸好达芙妮像早有预料般躲到了墙角。我看着悄悄溜出教室的赫敏,和罗恩相视一笑。
“安静!”斯内普大声说道,“被药水溅到的同学,都到我这里来领消肿剂。等我弄清楚是谁干的……”
全班有一半的同学都乱糟糟地挤向斯内普的桌子,哈利正忍着笑,罗恩悄悄地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等斯内普的消肿剂差不多分发完毕后,赫敏也在这时又溜了回来。
斯内普快步走到了高尔的坩埚前,用长柄勺舀出了扭成麻花的黑色烟火灰烬,教室里的抱怨声消失了,顿时地安静下来。
“一旦查清这是谁扔的,”斯内普环顾四周,低声说,“我就一定要开除那个人。”
因为这起突发意外,这节课的肿胀药水并没有成绩,但我和罗恩的巨怪分数已经被斯内普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他总是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我们,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
“他知道是我。”回盥洗室的路上,哈利说,“我看得出来。”
“他没有证据。”我安慰道,“除非用摄神取念——我不信他连这个都会。”
“你们了解斯内普,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哈利说,看起来却并没有为此而特别烦心。
赫敏打开隔间的门,迫不及待地把新的配料扔进坩埚里,一圈一圈地搅拌起来。
“两个星期内就能熬好。”她高兴地说。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八点,我们匆匆来到礼堂,参加决斗俱乐部的第一次聚会。
礼堂里灯火辉煌,头顶上的天空镶嵌着无数颗闪耀的星星。四张长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镀金的舞台。几乎全校的学生都来了,像开学典礼一样填满了整个礼堂。
“不知道由谁来教我们。”我们挤进闹哄哄的人群时,赫敏兴奋地说,“佩内洛·克里瓦特告诉我,弗立维年轻时曾是决斗冠军,也许就是他来教我们吧。”
“只要不是——哦,不。”哈利说。与此同时,穿着鲜丽的洛哈特走上舞台,他身旁的斯内普则依旧是一身黑袍。这对奇特的组合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助手斯内普教授。”洛哈特说着,亮出了一口白牙。事实上他多虑了,因为这里的每个学生都比他更了解斯内普,“他对我说,他对决斗也略知一二,还慷慨大方地答应在上课前协助我做一个小小的示范。放心,我会把你们的魔药课老师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们,不用害怕!”
看斯内普的脸色,我想,我们真正应该担心的应该是洛哈特本人。
洛哈特和斯内普面向对方,洛哈特行了个翻手鞠躬礼,而斯内普只是不耐烦地抖了一下脑袋。然后,他们把各自的魔杖举在胸前。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用一般的决斗姿势握住魔杖,”洛哈特说,“数到三,我们就施第一道魔法。当然啦,我们谁都不会取对方的性命。”
“我不这样认为。”我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向我亲爱的朋友们,“敢打赌吗?”
“我可不敢。”哈利低声说。
“一——二——三——”
“除你武器!”斯内普大喊道,一道耀眼的红光从他的魔杖尖发出,把洛哈特都击飞在了墙上。后者滑落下来,蜷缩在地板上,全然没了刚才光彩照人的模样。
我差点就忍不住要为斯内普喝彩了(其实他们之中不管是谁赢了,我都会喝彩的),但是赫敏踮着脚跳上跳下,尖叫着问道:“你们认为他没事吧?”
“管他呢。”哈利和罗恩同时说道。
“还活着。”我看见洛哈特的头发动了动,悲伤地说。洛哈特撑起身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重新登上了舞台。
他无视了斯莱特林们“再来一局”的要求,理了理长袍,说道:“好,大家看到了吧!这是一个缴械咒——正如你们看到的,我失去了我的魔杖——啊谢谢你,布朗小姐。”
唉,拉文德。
“是的,斯内普教授,向他们展示这一招,这个主意真妙,不过,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刚才你的意图太明显了。”洛哈特说,“如果我打算阻止你,是不用吹灰之力的。我倒认为,为了增长他们的见识,不妨让他们看看……”
斯内普的脸色更阴沉了。趁他还没取了自己的性命之前,洛哈特赶紧说:“示范到此结束!现在我要下来把你们分成两人一组,斯内普教授,你愿意帮我……”
斯内普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想,梦之队应该打散了。”斯内普讥笑着说,“韦斯莱,你和斐尼甘组成一对。波特——”
哈利下意识朝我和赫敏的方向靠拢过去。
“我不这样认为。”斯内普冷酷地说,“马尔福,上这儿来。让我们看看你能把大名鼎鼎的波特造就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转向了我和赫敏,我咽了咽唾液。
“格兰杰小姐,你可以和伯斯德小姐配对——至于你,德文特——”
我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是达芙妮,拜托,拜托。我悄悄地四处张望着,却没发现达芙妮的身影。
“你和帕金森一组。”斯内普无情地说,看着我不情愿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还没等我的胆量膨胀到能公然违抗教授的命令,他就转身离开,去给其他人分组了。
潘西·帕金森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怨恨与不甘混杂着的情绪,却在与我对视时冒出一抹熟悉的讥笑来。
“面对你们的搭档!”洛哈特大喊道,“鞠躬!”
帕金森抬了抬下巴,我没有动。
“举起魔杖,做好准备!等我数到三,就施魔法,解除对方的武器——只是解除武器——我不希望出事故。一——二——三——”
“除你武器!”我模仿着斯内普教授的动作,用魔杖指向帕金森,在空中画着直角,大喊道。但她的魔杖只是在手里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脱手。
帕金森大笑起来,那样子活像一只得意的松狮犬:“门牙赛大棒!”
我往右边一闪,堪堪躲了过去。那道咒语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克拉布,而我则砸在了谁的身上——
我飞快地转过头去,发现是和米里森·伯斯德扭打在一起的赫敏。赫敏痛苦地轻轻叫唤着,我顾不上什么决斗了,使劲全力把米里森扑倒在地。
“停下!停下!”我听见洛哈特的尖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事实是几乎没人听他的话。
“咒立停!”斯内普大喊道,一股绿莹莹的烟雾在整个礼堂里弥漫着。我呛了几声,在赫敏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
“我认为,最好教你们怎样阻止不友好的魔法。”洛哈特朝面色不善的斯内普瞥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请自愿上来一对——隆巴顿和芬列里,你们怎么样?”
“这主意可不好,洛哈特教授。”斯内普说着,像只大蝙蝠一样在舞台上滑过,扫视着台下的学生,“隆巴顿即使用最简单的咒语也能造成破坏,那样的话,我们只有将芬列里的残骸装在一只火柴盒里,送进医院了。”
纳威涨红了脸,我气愤地盯着斯内普。
“马尔福和波特怎么样?”他轻蔑地笑着,语调轻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台下的学生们立刻给哈利和马尔福腾出空间来,让他俩走到礼堂中央。
“加油,哈利!”弗雷德和乔治挥舞着拳头大喊,格兰芬多立刻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也不甘示弱地为马尔福加油。
“三——二——一——开始!”洛哈特喊道。
随着话音落下,马尔福迅速地举起魔杖,鼓足气势大喊道:“乌龙出洞!”
一条长长的黑蛇从马尔福的魔杖头蹿出来,落到他们两个之中,昂首挺胸地吐着蛇信子,准备发动攻击。人群迅速向后退去,但哈利一动不动,和发怒的蛇大眼瞪着小眼。
“不要动,波特。”斯内普懒洋洋地说,“让我来把他弄走……”
“让我来!”就像为了挽回颜面般,洛哈特大声说,举起魔杖,却把蛇变得更愤怒了。它狂怒不已,径直朝着贾斯廷·芬列里游去,摆出进攻的架势。
哈利却在这时向前走了一步,嘴里发出了响亮的嘶嘶声,那条蛇便顺从地瘫软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了。顿时,整个礼堂的学生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但哈利似乎没有发现这点。
哈利·波特竟然是个蛇佬腔,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哈利本人也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当然,你怎么能指望一个在麻瓜世界长大的、不怎么翻书的人知道什么是蛇佬腔呢?
所以,在万圣节的前一晚,哈利听到的声音就是蛇的低语?能和蛇说话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本领,有没有一种可能,哈利的确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但他自己毫不知情?……不对,那墙上的涂鸦又是谁画的呢?
哈利抬头看向贾斯廷·芬列里,天真而友善地咧开嘴笑着。罗恩立刻冲上前去,拎住了哈利的衣领,将他向我们的方向拉来。
“你以为你在玩什么把戏?”芬列里愤怒而害怕地尖声喊道,不等哈利回答,他就转身冲出了礼堂。
斯内普走上前去,以一种我看不懂的目光注视着哈利。他挥了挥他的魔杖,那条蛇化成一缕黑烟消失了。
在众人惊慌的退让中,我匆匆地跟在哈利和罗恩的身后,却在踏上楼梯后被某个藏在阴暗处的卡巴拉住了。
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她和外表和丑陋的卡巴可是一点儿也不相关。
“你们先走吧!”我没有拽开被达芙妮拉着的衣袖,转过头去,对哈利、罗恩和赫敏说道。
罗恩不放心地皱起眉毛,看了看达芙妮,被赫敏一把拉走了。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凑近了她,几乎能问到她身上带着一丝苦味的月桂香。
“瑞秋,”她说,“你们最近在干些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会这么问我,肯定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我这才想起,她可是亲口承认过,自己是桃金娘唯一的的好朋友。
该死的桃金娘,这个可恶的告密者!
“好吧。”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得寸进尺地提出了要求,“说来话长,我可能还得需要你的帮助……”毕竟,如果拉文德说的是真的,那她也靠我们而得到了些许好处,不是吗?
我把有关复方汤剂的事略有删减地告诉了她,也说出了我们的目的。我几乎是刚说完就后悔了——她会为我们保守秘密吗?我该信任她吗?
但当我望向她那双微微睁大的橄榄色眼睛时,又为自己的怀疑而感到羞愧。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复方汤剂可是很难熬成功的!”她不带任何讽刺的夸赞道,眼睛闪闪发光,“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但是,我不认为德拉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他巴不得自己是呢。”
“我们总得试试。”我有些犹豫地说,“所以,你愿意帮我们吗?”
“我是不会把斯莱特林的口令告诉你们的。”她坚决而飞快地说,后半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只是想调查马尔福一人,对吧。”
“我只需要你身上的一部分。”我踮起脚又放下,眼睛一直放在她浅色的头发上,“比如头发,或者脚指甲——”后半句当然是玩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进行这个计划?”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