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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人跟你玩?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天天丧里丧气的谁乐意跟你玩啊,没有人会想靠近负能量的。”爸爸说,“你愿意跟一个天天抱怨的人玩吗?”
没有人会想靠近负能量的,所以所有人都把负能量倾倒在我的身上。
“你要开朗一点,主动去跟别人说话,你不说谁知道你想跟别人玩?——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妈妈帮不到你的,你要自己去交朋友……当然,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妈妈……”
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妈妈?
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的原因?
为什么没有人造别人的谣?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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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在乎的。
只会有人告诉我,我的存在是多么的错误。
没有人在意的。
只会有人告诉我,别矫情了,都是你自己的原因,有什么好矫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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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问我,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去看了又会怎么样呢?
我身上的腥臭味不会消失的,不会有人就此原谅我的。
我的标签会又增加的,不会被撕掉的。
我的痛苦又会增加的。
“为了你我们花了多少冤枉钱,挣钱容易吗?”
只是问问而已,也不会真的带我去看。
我知道的,没有人真的在乎,没有人真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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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你,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有没有干了些什么。”
“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真恶心。”
“活该。”
我想起了那些新闻评论。
字词组成句子,组成万箭穿心中的每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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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话时,再没有人会搭理。
——毫无逻辑的字词堆砌而成的抱怨和负能量。没什么可搭理的。
我不说话时,会被爸爸称为“神经病”。
——对我的抱怨保持沉默,沉默过后会讲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大道理,告诉我他有多么辛苦她有多么劳累,告诉我应该怎样,怎样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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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妈妈和爸爸也想过给我转学,下学期便转去怡华一中。
可是妈妈只是一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教师,半分权利也没有,爸爸也只是不相关公司的一个小主管——在人情往来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太难转了,没有必要的。
在哪里都一样的,熬熬就过去了。
去了一中也会抱怨的,在哪里都一样。
到时候说不定还觉得不如回去……白费力气。
打听过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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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期开学前三天,明锦家长群里终于公布分班通知。
——一中期末考试前便已经分完了。
我按自己的成绩强项选择了两文一理——政治、地理和生物。
有些好笑,班级里物理化学生物分数只有我一半——甚至不到一半的男性同学们,不少选了全理和两理一文。
不知梁小眉会怎么想。
“男生们的理科思维强,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一定会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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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咱们这些同学来说——尤其是女生,咱们的文科思维都要比理科思维强一些,最好的选择是全文……”
“两文一理是不靠谱的……”
“咱大多数同学学不了全理的,你们看看你们的成绩……怎么跟那些聪明的比?”
“理科会越来越难的,现在理科好的女生你们别不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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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风县的所有高中永远都是同一天开学。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我独自一人坐在公交车上,扶着在过道上的行李箱,望着车窗外繁杂熙攘的车流。
幸而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否则我这大包小包的大概会遭人唾弃的。我想。
“像一条黏稠的河。”我又想到语文试卷上做过的那道经典题目。
我乘无人在意的一叶孤舟于上,飘飘荡荡,不知去往何方。
无人在意吧。
没关系的。
我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