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看来这片大陆的一切都和这个他闻所未闻的东西紧密地联系着。
他想起来慕晨曾经提过,神在这里是一种至高的存在,有着超越人力的力量,甚至要高于这片大陆最高的执行官,或者说,最高的执政官也听从着神的调遣。
但是对其究竟是什么,慕晨的表述却和日记中的内容一样,含糊其辞。那么,大概率,慕晨本人也并没有与这个所谓的“神”直接地接触过。
并且,他的骤然失踪也大抵跟这个神的力量脱不了干系。
阶段性的结论。
可是,神怎么做到的呢?这个神如何干涉现实呢?神子提到的“无法被界定的人”和“信仰者”又是什么?
波波夫给笔记本上的信息连着线,思考着。
“哒哒哒,哒哒哒。”
他的思绪忽然被一阵轻轻的,规律的节奏打断了,那声音其实很轻很轻,像是木桩连续地杵进软泥,带着黏黏糊糊的杂音。
波波夫紧皱眉头,轻声起身踩灭了篝火,又捧起土,遮住脚印,灯也拧灭了,放进了背包里。接着,他扛着背包,观察着四周,退到杂草丛中,将刀慢慢地抽了出来。银亮的刀尖在草木丛中一晃,曾驻扎过的地方恢复为了普通的雨林景致,再没有什么驻扎过的痕迹。
他调整了一下刀的位置,扯下一些藤条,将刀面的反光遮住,戴上护目镜,伏在草丛中,等待着。
那规律的节奏声愈近了,地面微微地震动着。
确实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不是幻觉。
波波夫屏住了呼吸,如同行军的鼓声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神经上。
不久,“响马”就进入了视野里。
波波夫轻轻拨开一些草叶去看,一看,便愣住了,深红的眼睛里映出人高马大的“响马”。
“响马”们列成一个纵列,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摇曳而昏暗的火把的光下,所有的响马的五官都是模糊的。他们以白布覆面,没有脸,也没有任何特征可言,连身下的马也用白布遮住了头颅。他们压着步子行进在黑暗中,在没有人烟的雨林里举着火把行进,如同送葬的幽灵。
“无法被定义的人”,一瞬间,波波夫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他又定了定神,继续观察着。
不知为何,那队列最后的响马似乎没有跟上大队伍的,而是渐渐放慢了节奏。
队伍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掉队,继续向前走着。
掉队的响马四处张望了一下,下了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波波夫心用手从腰带上慢慢地抽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那个响马摸索到草丛,有一丛树枝忽然晃了晃,簌簌地响。他拍了拍脑袋,警觉了起来。
他悄悄地走进那树丛,拿着火把向着响声发出的方位照了照。只是一照,瞬间,一把雪亮的匕首竟然那草丛中射了过来,直插进了遮在白布后的喉管中,来不及闪躲。
他下意识地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顷刻迸发。
超过感知界限的痛苦让他跪在地上。他绝望地嘶吼着,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鲜血呜噜呜噜地从脖颈流出来。他仰着头拼命地捂着喉咙上的血洞,却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有什么,红眼睛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将一把银亮的砍刀高高扬了起来。
下一秒,他的头颅滚落到了草丛中,用来蒙面的白布被甩掉了,露出一张定格惊恐与绝望的面庞。
“看来所谓无法被定义的人,也并不是不能被杀死的,为什么神子会说他们无法被制裁呢?”
波波夫一边思索着,一边将那人的尸骨拉到了草丛中,与头颅一道埋了,只留下了响马的衣物与行李。那个响马的衣服已经全然被血迹染脏,他厌恶地皱皱眉头,正要扔掉,却突然发现那人的腰扣上有什么闪着微光。
他听到马蹄声又渐渐近了,大概是那些人发现队伍少了人,返回来找了。
波波夫一把扯下那银色的物什,顺手提上那人的行李,握着砍刀,向林子的更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再没有什么马蹄声,也没有幽灵一样的响马队伍追上来。
环境开阔地露出一片天空,树木稀疏地散开,树冠也不再遮天蔽日。远远的二三的村庄,三角形的毡房分布在较高的山丘上,一轮圆月正低垂着。
波波夫远望着那些村庄,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摘下了护目镜。他又摸出那个银色的物什,仔细端详着。那是一块纯银打造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些他看不大懂的符号,其中就混合着慕晨拿过的十字的标记。
他将物件翻过来,月光下,银色的腰牌上细细镌刻着一朵妖异异常的莲花。
——(杂音)——
“温特,前方五公里有村子!村庄地势较高,大概有五到六个理想观测点可以勘探周边的地形、河流以及矿产资源。”
“不错不错。以领队看来,那村庄的规模如何啊?”
“规模相当可观。是目前途径过的众村庄中最大的一个。从遥感信号来看,初步预测为由两村合并而成,城墙高筑,村口有卫兵驻扎。”
“听起来像是个有文明的地方。继续行进吧。”
——(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