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声,长宁再度朝他近了近,手轻轻抓起一缕墨发。
原清逸倏然转身,蹙眉:“你做何?”
“兄长,”长宁从胸前掇起一缕,将二人的青丝打了个结,垂眸含笑:“兄长,这样是不是就叫结发夫妻?”
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原清逸拢着眉头:“你可懂何为夫妻?”
指尖仍把玩着两缕青丝,长宁绽出一抹浅笑:“不懂,但想来当是形容亲近之意。”
青丝被她绕在指尖,不知怎地,原清逸的心抽了抽,又抽了抽。
短暂的沉默后,他将墨发扯回,冷然道:“尽胡说。”
“说错了么,那兄长给我解释可好?”
说话间长宁悄无声息地朝他挨去,垂眸敛视,二人的间隙不过两手掌宽。
随着她的靠近,青丝扫到了原清逸的侧脸,如柳絮轻垂湖面。
甜香顺着发丝蹿入五脏六腑,他先前还平顺的内心陡生躁动,嗜血之欲如蛰伏在暗夜里的饿狼,惹得喉头不经意地滑动。
麝香的气息陡然变浓,长宁暗喜,此招果然凑效,她盯着两瓣柔唇,头逐渐往下靠。
原清逸猛地侧身背对,声如冷铁:“睡进去,否则就把你扔出去。”
他内力深厚却差点乱了方寸,明明她月信已过,自己又才出关,怎会按捺不住?
长宁方低头便扑了个空,麝香味也随之变淡,她想不通这味怎会说没就没,难不成是靠得不够近?
手悬在半空跃跃欲试,片刻后却轻轻缩回被窝,她识趣地朝里滚了滚,她才不要被扔出去。
还是再等等吧!
只是这塌不如自己的暖和,长宁冰凉的身子好一会都没捂暖和,她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
察觉到细微声,原清逸眉心一凛,莫非方才的语气太重,惹得她抹泪?
他向来厌烦女子啼哭,可不知怎地,细微的颤抖却宛若冰水流入心间,令他不由得再度转身朝长宁盯去。
见她瑟瑟地缩成一团,似在竭力压制哭声,看来宛若条可怜小犬。
原清逸的心登时就软了,她虽已及岌,可行为举止与稚子无异。
可他哪里懂抚慰人,话愣生生地卡在喉咙,如何也憋不出来。
有探视的目光落在背后,长宁眼皮一挑,他莫非改心意了?
还未将自己捂热和,她干脆把头裹在被中转过身,又朝他近了近。锦被下不透光,她什么也瞧不见,但能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带着微微热气。
没直勾勾地盯着冰雪脸,这下他该不至于置气吧!
见状,原清逸确信言之过重,才吓得她不敢再拿正眼瞧自己,还暗暗垂泪。
他的眉心不由得皱成团核桃。
窝在被中虽暖和不少,气息却不大顺畅,长宁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又揉了揉发干的眼,打算待他转过身后再探出头。
哪晓得锦被却猛地掀开,一股冷空气随之而来,她不由蹙眉,微咬樱唇。
眼角泛红,黛眉蹙起,看得原清逸的心好似被猫抓了下。
她素来没皮没脸,他哪里见过这幅盈盈怜哀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却只挂了个“你”在唇边,便没了下文。
墨眸说不出是何况味,长宁从未见过他这幅表情,有点辨不清此乃何意。
心思兜转,她迅速将原清逸的手抓入被中握住:“兄长,你且安歇,我不打扰你。”
由于方才她裹在被子里头,出口还带了几分哑然。
原清逸却听出了委屈巴巴之意,喉咙像卡了口痰,却如何也吐不出。
此乃今夜第三度被她握住手,这滋味竟令他难以形容。
又见她垂头敛眸,看不清眼底神色,今日乃除夕,她尚童真……原清逸破天荒地试图劝慰自己。
思绪间,他朝里挪了挪,二人仅隔半截胳膊。
他的靠近带来股热气,让长宁的脚趾头都暖和了,怕他一会又拿冷背晾自己,她也没动。
交叠的手心很快变得燥热,甚至渗出了细汗,原清逸不习惯肌肤相近,他试图将手抽回,目光却在玉润的额前顿住。
黑眸犹如夜色下被月光镀上层银辉的黑潭,他阖眼,罢了。
长宁往常沾枕便睡,眼下倒清醒得紧,察觉原清逸的气息趋于平稳,她摸索地抬起目光,一寸一寸,生怕惊扰。
目光终于爬至两瓣唇时,长宁好似徒步走了几里地,她默默地深吸了几口气,徐徐往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