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霁尘满面春风从长秋宫离开,兰乔嬷嬷等进殿,见潘妤拿着两只小瓷瓶认真思索。
“娘娘。”兰乔嬷嬷问:“这是什么?”
“国师给的药,治他恩公妹子的。”
潘妤把先前霁尘讲的故事向兰乔嬷嬷等复述了一遍,兰乔嬷嬷疑惑重重:
“国师怎敢如此?他毫无隐瞒告知娘娘又是为何?”
“嬷嬷可记得我嫁妆中有一株‘千年寒参’,能治他恩公妹子的热症顽疾,他想跟我要东西,自然不得隐瞒。”
潘妤解释,当然选择性忽略她昧了霁尘五千两的事,下意识摸了摸藏着五张千两银票的腰带。
“千年寒参?”兰乔嬷嬷惊讶:“娘娘应了?”
潘妤点头。
“那是崔家七舅爷在天山足足守了八年风雪才觅得两支,一支给了崔家老夫人,一支给了你的母亲。”兰乔嬷嬷说。
潘妤暗自咋舌,找了八年才找到两支……
“这参,价值几何?”潘妤问。
兰乔嬷嬷一番思量:“市价至少十万两起,不过纵然有人出得起价,市面上也未必有呢。”
潘妤如遭雷击。
十,十,十万两?!!
突然有种把顶级兰花当韭菜卖了还被人骂这韭菜不香的无力感!
怪不得霁尘那厮掏钱那么爽快,连参的须须都没看到一根,就敢把全款给付了。
他是真怕潘妤反悔啊。
唉,吃了没文化的亏。
“这么贵,那我……不给他了!”
五千两也就够买一根参须吧,潘妤心里极度不平衡。
兰乔嬷嬷见状劝道:
“娘娘,您既已应承国师,便不可食言,否则就是施恩变结仇了。”
“但我并不知晓那参如此珍贵。”潘妤气恼。
兰乔嬷嬷笑劝:
“再珍贵也不过一支参罢了,对咱们崔氏和潘氏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
“国师宁愿授人以柄,也要救他恩人的妹子,可见是个仁义的,如今他为陛下心腹,娘娘于他有恩,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道理她都懂,就是心理上有点失落。
不过潘妤转念一想,这参反正已经拿出来做人情了,与其白给,至少她还收回了五千两。
五千两对崔氏、潘氏而言或许只是小数,但对潘妤却是一笔横财,将来或许要靠着这笔钱过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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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妤拿着两只瓷瓶,重回朔月殿找阿桑,见她房门紧闭,门外摔了些东西,问过后才知是潘妤离开后,有太医要来问诊,被里面的人摔东西拒绝了。
“娘娘,这贡女太怪了,不让人近身。”朔月殿伺候的宫婢说。
潘妤表示知道,让伺候的宫婢都退开些,自己亲自敲门:
“阿桑,开门。”
大概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里面果然传出动静,很快房门便从里面打开。
比之先前来开门时的状态,阿桑此时更为虚弱。
潘妤入房,扶住几乎摇摇欲坠的阿桑,察觉到阿桑的手腕滚烫,不由惊呼:
“这么烫!”
阿桑意识有些模糊,闻言下意识抗拒潘妤的接触,潘妤见状小声在她耳旁说了句:
“是你霁尘兄长让我来的。他给了我药。”
报出霁尘的大名,阿桑果然不再拒绝潘妤,由着她扶进屋,在软榻边沿坐下,目光有些涣散,止不住的喘息。
潘妤赶忙从窄口瓶中倒出一粒药丸,连同清水一起送到阿桑面前。
阿桑想伸手拿药,却发现自己手臂无力,试了几次都没碰到杯子,潘妤看不下去,干脆拿起药丸,塞进她嘴里,然后扶着她的脑袋喂水。
手指不经意擦过阿桑的面颊,潘妤倍感意外,这姑娘的手腕那么烫,脸皮却只是温热。
吃了内服的药,还有外敷的药,潘妤知她此刻定然不好受,便不征求她同意,就取来包扎之物,先将她胳膊上已然被血浸透到泛紫的纱布卸下,清洗后再上药。
说来也神奇,潘妤第一次给她上药后仍血流不止,这回上药后,潘妤故意稍等了片刻,亲眼见着那血果真慢慢止住了。
看来霁尘没说谎,这位阿桑姑娘果真身怀恶症。
此时药效发作,阿桑的喘息渐渐平复,潘妤为她处理好伤口后,又扶她躺下,本想借机仔细看一看她的面皮,谁知阿桑躺下后,就直接转身面里而卧,不给潘妤观察的机会。
可见这姑娘不仅人高马大,防备心也大。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潘妤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句,意料之中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