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时垂下眼眸，嗯了一声。

“为师倘若现在说不恨的，你信吗？”花雅时看着花落雪的脸，那样一张俊俏的脸，终于被自己亲手毁了。他甚至看不到这张脸自然老去的样子，这一刻他突然后悔起来。这份情绪抽动着他的心脏，像是要死死攥住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呼吸。他站起身，似是站不稳般扶住了花落雪。“落雪，落雪。这两个字是你成名后自己取的。你说你觉得人性凉薄，我被药坏了嗓子却无法伸张冤屈，你以此二字时时警醒你自己，你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师父再教不了你什么了。”

花落雪一惊，他被花雅时推到庭外的栏杆旁一掌推至水中。他被当头的水花淹没，脑子昏沉再也无法思考。

惜颜找到花落雪的时候是在彷朝山的一块水滩附近。她看到一个穿着绿色长袍仙气飘飘的男子在花落雪旁边，白发拽地，像个神仙。但也有可能是什么得道高人，惜颜弯腰行礼，看着躺在地上面容俱毁人事不知的花落雪，担忧的不行。

“死不了，就是脸难看了点儿。他呛了几口水，刚刚我已经助他吐了出来。”青衣男子开口，“你藏在他衣领处的桃花倒是颇为有趣，与我倒是有些同源。”

惜颜不知他是何意，现下更关注花落雪的脸还能不能恢复。她想问这看起来高深莫测的仙人，青衣男子却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他面容俱毁也是他的因果，我无法解此毒。但你又何尝不知，他有此果不是因着新的机遇？小姑娘万不得强求，他自己醒来你问他便知晓。我们有缘，定会再见。告辞。”说罢，这青衣男子飘忽着身形，一眨眼的功夫，已在几丈之外的地方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花落雪醒了过来。他看到眉霜，颇为意外。眉霜解释是有过路的村夫看到了他，认出来他是梨园的花先生，便去了他们园子找她。花落雪便未再问，“师父可是已经回去了？”眉霜嗫嚅了几声，还是告诉了他实情。

湖上的亭阁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花雅时和易昀被观霞阁的杂役从里面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还是从他们随身穿的衣服的碎片上勉强辨认出两人的身份。据易昀带过去的下人交代梨园的花落雪老板不知怎么突然面容损坏，十分可怖，一时惊慌从亭阁内跑了出来。不多时就看见亭阁发了大火，等火扑灭了自家主子却再无力回天。花老板也不知所踪。

众人不胜唏嘘。这梨园的两位花老板可是一时风头无两的绝代人物，都怪易家的七庶子见色起意，对人家起了歹心。

花落雪听罢，在湖边站了一阵，未再言语，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