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草长莺飞,晴空万里。
瑶光出嫁这日天气格外的好,但她无心这群花烂漫,春和景明。她着一身大红嫁衣,凤冠霞披,被茱萸扶着走出画舫阁。行至院中时,她看着琼树下的花枝秋千,缓步过去慢慢坐上。
秋千忽然微微小幅度的摇晃起来。瑶光转头,郑培安正看着她。两人相顾无言,眼里却含了千万言语。
瑶光慢慢伸出手隔着一点儿距离描着面前郑培安的五官。浓眉蹙着不如往常好看,眼睛含的悲意似乎要淌出来。鼻梁这样高,嘴唇紧抿的样子看着格外的严肃。
她伸出手轻按在郑培安的眉心:“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一滴泪顺着瑶光的眼尾落下,她微微掀起唇角,从早就停下的秋千上站起身。
郑培安退开一步跪在瑶光面前,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声音哽咽:“臣送殿下。”
瑶光看着,缓慢将手放在上面。琼花被风吹的簌簌落下,落在二人身上。天光似也不忍惊扰这一隅,碎在枝繁叶茂的树冠间。
瑶光坐进喜轿中,掀开轿帘,看着走在轿子旁的郑培安的侧脸。
她今日在屋中看着天光四起,晨曦的光穿透第一抹薄雾时,那光似是将要散开般脆弱。昨夜华阳冲进她的院子中将她扇了一巴掌,她身子孱弱,被那一巴掌打的站不稳倒坐在地上。茱萸扶住她,将再要扑上来撕扯她的华阳硬生生拦住:“王姬,快住手!”
她从未看过华阳那样恨她的眼神,浑身发着抖,似是风魔了一般。
“是你!你可知是你!是你要害死郑培安!你早就是将死之人,缘何要拉着他陪你一起下地狱!你天生命不好,先是拖累了你的生母柔妃,现在竟连这世间仅剩的爱你怜你的人都要一并不放过吗?!”华阳声嘶力竭的冲她吼道,泪如雨下。
“王姬,您在说什么!我们殿下从未想害死任何人!”茱萸又气又急。
“你日日在这栖凤宫里做着如何的梦你当无人知晓吗?!你们没有可能!你无法活,郑培安,郑培安也一心求死。你以为你的身子骨为何这般?你以为你日日喝的药父皇当真不知其中有问题吗?”华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父皇一直恨你,是你的出生害死了你的母妃,害死了父皇最心爱的女人。宫里都传你不是父皇亲生的骨肉,你以为他日日听着这些话还能做到无动于衷?他对你的厌恶早就日日累积到无以复加!”
“只是没想到郑培安一心为了护你,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怒父皇。”华阳神色凄厉,“父皇早就想削弱郑老将军兵权,卸甲归田都不能让父皇心安。偏郑培安,呵,他不知死活,非要在这皇城中站稳脚跟。你以为他弃武从文,那样大的家业他不继承,偏生要靠他自己争功名是为了谁?!他想干干净净的,为你铺路啊....”
“你...你说什么....”瑶光摇摇晃晃想抓住华阳的衣袖,华阳俯下身子,眸色恨极般透着凄然之意:“你猜父皇为何要让他当你的送嫁官?一切早就被父皇计划好了,明日你们走不出正阳门,你们都要死。”华阳看着失魂一样紧盯着她的瑶光:“他这么爱你,愿意同你一道赴死。我特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该高兴的,长宁公主。哈哈哈哈哈....哈哈....长宁....一世安宁?你们两个就是做了鬼我也要将你们拆散!”华阳踉跄跨出门去。她想救郑培安,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世间就去找了他。但她没想到的是,郑培安听完面上没有一丝动容,连目光都懒得分她半毫的样子。
“你就这么爱她?你们是兄妹,简直是寡廉鲜耻!”华阳企图刺激到郑培安,让他起码对着她能有一些情绪,而不是一直这样死水般沉寂。她看过的,郑培安看着瑶光的眼神,那样专注,那样爱怜。整双眼里就只有瑶光一人,好似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挤进去分毫。她看着那样被偏爱的瑶光,嫉妒的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