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心道:“抱一辈子也好过四处飘落。”这话却不能明说,他只走上前见礼喊道:“郭伯母,我不知你在这儿。”
“不碍事,倒是今日芙儿给你添麻烦了罢。”
黄蓉打量这话一出杨过脸色苦涩更重,心中已是十拿九稳,于是她摸着杨过的发顶柔声道:“芙儿性子不容人倒也不是她的错,只是我和你郭伯伯头一回当人家爹爹妈妈也很生疏,宠惯出一些难相与的性子来,往后你多容让她三分。”
说着看杨过竟要落泪似的,黄蓉更觉宽慰补充道:“她总归没什么坏心眼,也是会疼人的。”
杨过此刻不能细想郭芙,不管黄蓉话里话外甚么意思,他只要细细琢磨一下便心尖儿又疼又苦。
黄蓉看他闭口不谈,暗叹口气,拉他坐下,慢慢道:“许多事归根到底只是小事,郭伯母只盼望着你拎得清楚,莫将大事化了,更莫将小事描大。”
杨过烁然支棱起来道:“这事大事小可由我主张?”黄蓉看他上道,欣慰答:“这是自然。”
杨过胸中块垒全消,豁然开朗间万分感谢黄蓉,他一改颓丧模样,重整旗鼓时又想到洪七公死讯还未禀明,只他还未详说便看黄蓉脸色一变,撑着石台勉力起身道:“咱们回去罢。”杨过只得作罢,专心传功为黄蓉驱寒解乏。
“滴答、滴答”,是水落在空心石板上的声音。
郭芙陷入一片稠浓的黑暗中,听觉却异常灵敏。她听到古老的林木呼号,厚重的石板轰隆落地,不远处潺潺流动的水声,她甚至听到了甚么尖利的东西噗嗤刺入肉里。
“你们便为了这小小的婴孩便忍心害死我的爱妻?”有人声音悲戚喊叫。这雷霆万钧的痛呼教郭芙心慌头痛,眼前模模糊糊闪出许多人影来,一概都看不清楚,只有往日里熟悉的凤目此时真真切切镶在了杨过的脸上,他死盯郭芙,眼中恨意滔天。
周遭嘈嘈切切,郭芙昂着头怒恨他如此污蔑自己,想开口驳斥却像被棉花塞了嗓子,哼哼唧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儿,你叫他们出去罢,我不喜欢他们在这里。”这声音清凉空灵,遥遥传来好似梵音。
郭芙扭头,隐约瞧见身红衣裹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她瞧不清人脸,只想道:“这估摸就是杨过的爱妻了罢。”
郭芙急着为自己辩解却始终一句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过负着把骇人的重剑一步一步走过来。郭芙花容失色,生怕杨过冲动之下一剑劈了她,偏生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动弹不得。
郭芙惊得闭眼,却没等到冷凝的剑势,一只落满薄茧的大手勾起她的指头,牵引着点到自己右边那条空荡的袖管上,他说:“这是被你砍掉的。”
“芙妹,你再对我耐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