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心拔凉拔凉,他想:“姑姑定是在外游荡多时回了古墓,我又何必赖在这惹人烦恼?不如禀了郭伯伯走罢。”
他想着便朝前院去寻郭靖。
此时的郭靖恰与全真教一行人会面,正欲派人去寻杨过就看见他一个人过来了,郭靖大乐:“过儿快来,你师父在这儿。”郭靖与黄蓉虽猜知全真教待杨过不好,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郭靖不愿让杨过落人话柄。
杨过昨日回来已换了身芽白锦衫,衬得他更加潇洒俊美,倒再不像那个牙尖嘴利的小混子。赵志敬看他姿容勃发,他暗道不好:“不知这小崽子与郭靖说了些甚么?”
杨过却正在郭芙那边受了气没处使,看到赵志敬那忧心忡忡的小人嘴脸便也什么顾不得了,他大声道:“他不是我师父!”
郭靖一辈子兢兢业业、尊师重道,哪能想到杨过敢公然行此忤逆之举?他霍地立起,指着杨过,颤声道:“你……你……你说什么?”他拙于言辞,不会骂人,但脸色铁青,却已怒到了极点。
杨过本就是来告别的,又看平日里对他甚为疼爱的郭伯伯如此疾言厉色则更感伤心,他真情实感朗声道:“本性原来不好,可也没求你们传授武艺。你们都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人物,何必使诡计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说到“没爹没妈”,又想到是被郭芙与二武赶出桃花岛才遇上这个赵志敬,早就消散的郁气又重新积聚回来,咬着牙不叫眼泪掉下来。
郭靖想起昨夜里黄蓉同他说,杨过内息醇厚温和,定是身怀不弱武功。只现在杨过又说什么诡计、阴损什么的,于是郭靖怒道:“你师父辛苦传你武艺,你不思感恩竟胡乱攀咬他人!谁又……谁又使诡计害你啦?”
杨过昨日给黄蓉调息时便知武功瞒不过去,于是冷冷道:“传我功夫的另有其人,我与他们却只有血海深仇!”他手指郝大通和赵志敬,言语间竟像要饮其血、啖其肉。
郭靖大惊,忙问:“什……什么?什么血海……这……这从哪里说起?”
杨过恨恨将郝大通如何坑害孙婆婆、赵志敬如何教人对他施虐之事说的一清二楚。
郭靖早已心生怜悯,听完后已全然冷静,再不逼着他认下师父。只是他尚有疑惑:“过儿,又是何人传你武功?好教我们感谢感谢。”
杨过不欲多说只道:“我师父她老人家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我在外也不便多说。”
郭靖知晓江湖中世外高人都有些不得不避的忌讳,杨过这样说他也歇了拜访之意,只推说以后若有机会定要拜见一二。
郝大通提着剑羞愧离场,孙不二与甄志丙听他们爷两谈论起古墓派与小龙女也不欲多留已是告辞,赵志敬看事情再难转圜也灰溜溜跟着走了。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登时就剩下杨过与郭靖。
郭靖爱怜地替杨过整整衣襟,温和开口道:“过儿你受苦了,郭伯伯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爹爹。”
杨过听不得好话,他胸中真气上涌,看着郭靖悲伤的神色,更加郁郁寡欢,他道:“郭伯伯,我还是走罢,省得叫你们烦心。”
郭靖哪里肯,他一把拥住杨过,楼得紧紧道:“过儿莫再说这样的话,你不惹我们烦心,你郭伯母与芙妹妹都欢喜你留下,你安心在此罢。”
杨过头靠在郭靖膀子上哭起来,他心道:“郭芙这丫头才不稀罕我留下,更不欢喜我留下。”
他却是最终也没走成,又在晚间入了两百桌席面的陆家庄大宴,堂上张灯结彩,多半英雄群豪汇聚,热闹非凡。
郭靖黄蓉坐在主席,杨过被安排在黄蓉左下次位,倒是郭芙与二武与主桌相隔甚远。
郭芙心里咯噔:“莫不是爹爹妈妈还想将我许给杨过这小贼?可这小贼已成家室,爹爹妈妈缘何不知?”郭芙皱着眉思索办法。
杨过小心觑过来便看见郭芙眉心蹙得紧紧,开怀时昂着的小脑袋也似霜打了一般蔫耷下来,杨过黯然想:“蒙古鞑子要来作乱,待我助郭伯伯一臂之力后便走,再不惹人白眼。”
郭芙却将脑袋转出火花来也没想到甚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