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芭要死了。”无相走回厕所,小芭还没有死,他按扩音把手机挂在挂钩上,挨近镜子睁开右眼,刀尖嵌得很深,“巫镇裕和它讲拜拜吧。”
“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山山看一下柜子里,应该有消炎药,你捏碎了放在水里看看。鱼就是很脆弱,养在小缸里就容易死。”
“好。”无相找来消炎药捏成粉末洒在水面上,听着巫镇裕的唠叨,张大眼睛,拿手指拔刀尖。血滴到洗手池中。他啊了声,不要吃,立即捞出小芭也来不及了。它在他手心里发出最后的挣扎的响声,然后死去。巫镇裕问怎么了?他静了会儿答:小芭死了,巫镇裕讲拜拜吧。巫镇裕沉默片刻,哀伤地说拜拜小芭。
无相把小芭放到碗里,重新蓄了一池水来洗眼睛,右眼完全变成血红泳池。就这样把小芭装进去游泳吧。他为此笑了。巫镇裕问他在笑什么?他说秘密,你在剧组怎么样?
“蛮好的,待遇好好,房间也很好。明天就要开剧本围读会,我好紧张。男主演好大名气,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和他同一水平线,万一我不行怎么办?”
“你可以,不要觉得他比你好,他只是比你老而已。认真地做吧。”他拿着手机回到客厅,看见浚酉提着一颗脑袋站在床边,把手指放在嘴巴示意哥哥不要说话。
“山山,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今天晚上要听故事吗?就这样挂着电话睡觉好吗?”
“明天围读会欸,睡不好的话不好。明天晚上给我讲故事好吗?”无相拿过浚酉手里的刀,浚酉把脑袋举起来让他随便插,嘴巴被浚酉抓住,惨叫也没办法。
“好吧,晚安,不许玩游戏玩到半夜,十二点以前睡觉。”
“我知道的,晚安阿裕。”
无相挂断电话,手机掷到床上,冷面念生咒,一面念一面不断插这颗令人讨厌的头颅。浚酉单手抄裤袋里,看他差不多出完气就甩了两下快死的头颅,结束其生命。口头上说化灰,便化作灰白色的细末,簌簌地堆在墙边。
“过来我看看。”浚酉到厕所洗了手,把无相的脸捧住,仔细看了他的眼睛,“还有视感吗?”
“没有了。”
“那这只眼睛废了,你想想怎么跟巫镇裕说吧。”他伸出舌头舔无相的眼睛,有止血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说,到时候就不拿这只眼睛看他。”
浚酉说他是傻瓜,没可能只拿一只眼睛看对方的。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无相看着浚酉平整的脸,缓缓问二哥不能杀了黑发吗?他反应了下黑发是谁,接着摇头说不能,我们一样,不会死。无相问怎么才会死?
“如果有人来赎我的话,把卖身契拿回来烧掉,我就可以死了。”
他讲这话时淌出温柔期望的神色,他想死,最好下一秒就死,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积极地想活下去,他不用的,死就好了。天母亲,赐给你最虔诚的弟子死亡吧,不要让他再活了。
无相抚摸他的脸,忽然说:“要多少钱才可以赎回你,我赎你回家吧,二哥。”
“责任太重了,山山。”
他眯起那双细眼,眉头紧蹙才没有哭。不想在无相面前哭,显得很丢人,很脆弱。他一直以来,没有为命运在谁面前掉眼泪。
“我可以,跟我说吧,即便我死了,巫镇裕也会替我完成这件事。”
他们之间的峡谷升起沉默,再降落,浚酉缓缓说:“你记不记得,在你的成长之路中有一把剑柄上雕刻山芙蓉的古剑。”
“记得。”
“那把剑,就是卖掉我换回来的,所以只有那把剑可以赎我。”
“好,我会把那把剑给二哥拿回来。”
那把剑就挂在他房间,习武后几乎每天都被他拿在手里,没想到那就是卖掉二哥才换来的东西。所有人对它随便到似乎根本就不值钱。浚酉是不值钱的东西吗?家族,真是令人感到恶心。他离开的时候应该把剑带上的,那样子二哥就可以回家了。
“我替你找到树了,你现在还想发愿吗?”浚酉有些哀求的口吻,哀求你不要发愿,短命的人就多活几年吧。
“想的,谢谢二哥。”
“明天就去吧。”
这天晚上,他们俩一块儿睡了,早晨起床时满屋柠檬冷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