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羽住在闹中取静的小洋房里,贺鲤怯生生地摁响了门铃,等了一会儿才有汲着拖鞋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一边问着是谁,一边打开了门。
门甫一打开,只见一位围着围裙的阿姨盯着她上下打量。手里的东西发沉,贺鲤掂了掂,躲在大束的鲜花背后只露出小半张脸,以娇柔的声音答道:“你好,我找周斯羽。”
“快进来吧。”对方刚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周斯羽就闻声走来了,见到站在玄关处的贺鲤,他未免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她一边换鞋一边酝酿着说辞,“我听叶宁说你骨折了,所以来看看你。”
末了又补了一句,“地址是他给我的。”
阿姨适时地走进了厨房,贺鲤站在原地,隔着几步的距离用眼睛描绘着周斯羽。他除了右手打着石膏,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照样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好像也没有瘦,更没有憔悴。
幸好他没有。
看到立在一旁的鲜花,他低眉展露笑颜,“我都没给你送过花,你倒是先给我送花了。”
“你是病人,不一样。”
“快进来。”他朝她招招手,她才走了过去。
明明那么想要见他,真的站在他面前,贺鲤又觉得满肚子的话都无从说起,说出口的无非是一句毫无新意的,“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吃饭了吗?”
“还没。”她刚才只顾着赶来,忘记了现在正是饭点。
“一起吃吧。”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里,阿姨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就解下了围裙,“你们慢慢吃,一会儿碗放水池里,晚上我来收拾。”
周斯羽点头,“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我先走了。”
“好。”
随着大门关闭,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两人独处,空气似乎都比刚才安静了许多。
“那位阿姨是?”贺鲤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
“从我小的时候她就一直来我们家做钟点工,所以很熟了。最近我手不太方便,她就每天来两次,帮我做做饭,打扫家务什么的。”
“哦。”
周斯羽见她坐着不动,抬手示意,“动筷吧。”
贺鲤咬着下唇,盯着他的右手犹疑着开口,“要我帮你吗?”
“我左手一样可以。”他虽笑眼弯弯的,却反常地婉拒了她的好意,熟练地拿左手用着筷子,吃饭丝毫没有受到右手骨折的影响。
语毕,屋子里只剩下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
贺鲤食不甘味,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嘴,而后一直低着头。
“周斯羽。”
“嗯。”他放下筷子。
她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骨折而已,别担心。”
“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
“小伤。喜欢户外运动的人,这种伤是家常便饭。”他耐心地宽慰。
贺鲤的声音变得愈发小,中间还有些不连贯,“可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自始至终,她都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教你骑车,保护你是应该的。”周斯羽只能看见她秀发乌黑浓密的头顶,“说起来还是我不好,第一次带你骑车就让你摔跤。”
“这不能怪你。”她眼眶里噙着泪花,哽咽地阻止他的自责。
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他迫切地喊她的名字,“贺鲤。”
她不知该如何以现在的状态面对周斯羽,迟迟不肯回应他,直到他又耐心地叫了她一遍,“贺鲤。”
贺鲤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攒满了泪水,此刻即使他在她面前,在她眼中他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叫她无法看清他真实的模样。
对上她无比湿润的眼眸,周斯羽的心仿佛被人揪走了一块,却还是克制着情绪温柔地呼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