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回到院子时,张妈妈已经带着人从她屋里强行拿出了一盒首饰。
这盒首饰是与齐王府的婚事定下来后,沈自和亲自送到她手里的,件件都是上品,当时她还感动得一塌糊涂,如今再看张妈妈抱着那盒首饰时,她只觉得讽刺。
若不是沈自和的授意,张妈妈如何一进屋就专挑了那盒首饰拿?
“住手!”沈清云对着正往出走的张妈妈厉声喝道。
张妈妈脚步一顿,行了一礼道:“四姑娘,奴婢也是奉了老爷之命前来取首饰的,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又是这套说辞,沈清云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她上前去一把夺过首饰盒,张妈妈没料到她会动手,一个没注意便被她从手里夺了过去。
张妈妈明白这盒首饰对沈老夫人和沈耀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能就此作罢,也顾不得主仆尊卑,上前便要从沈清云的手里抢了过来。
沈清云院里的婢女也不是吃素的,见状纷纷上前,瞬间就将张妈妈和她带的几个人围了起来。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两厢人手撕打在一起,沈清云被喜鹊护着进了屋,双从里面把门插上。
张妈妈见首饰盒已经被抢了回去,立即大喝一声,众人这才陆续住了手。
只是经此一闹,每个人都披头散发,身上、脸上多少都挂了些彩,看上去十分狼狈。
“四姑娘,事关六公子前程的大事,您就别再一意孤行了,而且奴婢来前老夫人也说了,等这趟难关过了,她那边会做主将这些嫁妆尽数补上的,您就把首饰拿出来吧。”张妈妈见沈清云屋里的门关的死死的,便站在门口耐心地解释着,只希望她能看在与沈耀的姐弟情义上将嫁妆拿出来。
“妈妈不必再说了,这盒首饰是父亲亲自送给我的,若是他一定要拿走,那就请父亲备好棺材来将我的命和这首饰一起抬走吧。”
沈清云事气决绝,大有与那些首饰共存亡的决心,张妈妈不敢再强行闯进去,只好灰头土脸地回去复命了。
沈老夫人的心疾刚刚好了些,在听到沈清云的话后,气得差点又倒下了,张妈妈刚刚在沈清云那里被按着挠花了脸,此时又手忙脚乱的捶背喂药,一通折腾下来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办不好,我留着你有什么用。”沈老夫人缓过劲来拿起桌上的茶盅朝着张妈妈脚边砸了过去。
张妈妈心里快委屈死了,低着头紧咬双唇,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
沈老夫人见她发丝凌乱,脸上的抓痕朝外渗着血丝,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出了一条口子,顿觉刚刚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便放缓了声音,“罢了,宋氏养大的丫头,与她一样不好相与,这事也不怪你,你先下去换身衣服,上点药,省得脸上留了疤。”
“多谢老夫人体恤,奴婢先告退了。”张妈妈咽下眼泪,转身出去了。
“老夫人,那四丫头不肯拿出来,这可怎么好啊?我可怜的耀儿可怎么办啊?”张妈妈一走,林姨娘便哭诉起来。
沈老夫人本来就心烦,又见她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样子,顿时心里便来了火,“好啦!我还没死呢,嚎什么丧?成日里就知道哭哭啼啼,关键时候什么事都指不上你,耀儿有你这样的娘亲也是够了。”
林姨娘被她一顿斥骂,吓得不敢再说话,缩着脖子坐在旁边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耀进来时便看到祖母与自己娘亲两人,一个眉头紧锁,一个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顿时觉出不妙来。
“祖母,娘亲,银子不是备齐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是这副模样?”
自出了那事后,他吓得门都不敢再出,整日窝在屋里,但好在祖母那里先前已经发了话,让他不必愁银子的事,眼看今天已经是期限的最后一日,明天一早与孙家交了银子换了谅解书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耀儿,你还不知道,你那四姐姐一定姐弟情义都不讲,死活不愿拿出嫁妆助你度过难关,老爷这些年都她的疼爱都喂了狗了,一点良心都没有。”林姨娘泪眼婆娑地咒骂道。
“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关沈清云什么事?”沈耀觉出一丝不妙,忙问。
沈老夫人剜了林姨娘一眼,“你给耀儿说这些做什么?”
沈耀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银子的事出了岔子,心中一急,拉住沈老夫人的胳膊急急问道:“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银子没凑够,是不是,您快告诉我?”
他心下着急,手中也失了分寸,一把大手如钳子般将沈老夫人的胳膊箍得生疼。
“松手,耀儿你先孙手。”沈老夫人吃痛喊道。
沈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太大捏疼了祖母,忙松开手,退后一步,“都是孙儿不好,弄疼了祖母,还请祖母勿怪。”
沈老夫人揉了揉生疼的胳膊,勉强笑了笑,“耀儿乖,祖母不怪你,你且先坐下,祖母慢慢与你说。”
沈耀闻言坐到一旁,心里早已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