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被他说得轻咳一声,笑着摇头。
不远处,江聿安正看着镜头后的画面,忽然低声说:“你站那边一点,光更好。”
简梓萱轻轻移步,裙摆晃了一下,眼神里像藏着一点光。
这一晚,故事才刚刚开始。
十一月的悉尼,风带着微热的潮意,阳光在街道与树影间铺展,空气里夹着植物刚醒来的清新气息。白天变得越来越长,下午五点的天色依旧明亮,像是夏天在悄悄靠近。
对怀念来说,这是一个比想象中还要忙碌的月份。
项目进入收尾阶段,课程评估临近,小组作业一个接一个地袭来,而她还多了一份兼职——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独立咖啡店帮忙。
原本只是想打发时间,顺便挣点生活费。可同事们一个个忙着备考,店里人手紧张,她就频繁顶班,原计划的“轻松打工”演变成几乎全勤出勤。
她也不是没想过推掉,可总在看到别人语气真诚地拜托时,下意识地点头说“可以”。
这天下午就是一次临时顶班。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斜洒进来,照在木质地板上,明晃晃的。店里不算太忙,外带订单零星地响着。
怀念戴着围裙站在吧台后面,正在熟练地打奶泡。她的头发被高高束起,几缕碎发在额前晃着。脸上带着汗意,却没失去耐心。
“记得把这几杯拿铁送去窗边那桌,是两个妈妈和三个小朋友。”同事朝她喊了一声。
她点头,端起托盘朝那桌走过去。
正当她靠近,几个孩子在座位间追逐打闹。一声尖叫之后,一个小男孩猝不及防地撞上她。
托盘一歪,三杯热饮里的其中一杯洒了出来——滚烫的液体泼在她右手腕上。
“啊!”她轻呼出声,托盘脱手,杯子滚落在地,碎裂声和咖啡泼洒的声音交错。
“对不起!天哪对不起!”孩子的母亲立刻冲过来,惊慌地扶住她,“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没事。”怀念强忍着痛,摇了摇头,“您先带孩子离开这边,地上滑。”
烫伤的部位迅速泛红,皮肤发紧发痛。她吸着气,被同事拉到一旁坐下,一只手捧着冰袋缓解灼热。
“你这得去看医生。”同事皱着眉,“看着不轻。”
她摆摆手,声音发虚:“等下我去学校的医务室看看。”
她低头看着红肿的手,心里忽然一阵空。疼痛之外,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好像这一整个月以来所有的积压,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她坐在那里,一边吸着气缓解灼痛感,一边盯着那片被烫得通红的皮肤发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拿出来看,是时屿发来的讯息:【项目今天提交流程还算顺利,我晚点来找你吃饭?】
她犹豫了几秒,回道:
【我现在在咖啡店出了点事,可能要晚点。】
消息刚发出去,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了?”时屿那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紧张。
她咬了咬唇:“我在店里被烫了……有点严重。”
他那边明显沉默了一瞬,随后语气立刻变得冷静:“哪个店?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能去医务室。”
“怀念,”他语气低了几分,“告诉我地址。”
她没再坚持,把店的街道名发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时屿推开咖啡店的门。他穿着深色外套,眉头微皱,一眼就看到她坐在角落里,右手缠着临时冰袋,脸色有点白。
他走近,蹲下身,把她的手轻轻托起,眉头皱紧,“怎么会烫成这样?”
“一个小朋友撞到我……真的不算严重。”她试图轻描淡写。
“你自己觉得不严重,但它确实在你手上。”他的语气并不凶,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她乖乖站起来,任他替她拿包、扶着她走出咖啡店。她的手依旧灼痛,但却感觉安心了很多。
外面的阳光温柔又亮,照在行人的肩头。街道边的树影斑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槐花香。
车上,她靠在副驾驶,微闭着眼。时屿一边开车,一边偶尔低头看看她的手。
“你最近是不是又替了很多班?”他说。
“大家都在备考,我……”她声音很低,“只是想多挣点钱,给自己买个新电脑,旧的太卡了。”
时屿没有立刻说话。
几秒后,他低声开口:“你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不是不想麻烦你。”
“你不是麻烦。”他说,“怀念,如果你连自己烫伤都要藏着,那我会怀疑……我是不是离你太远了。”
她鼻头一酸,转头望着窗外,强忍着眼泪。
医务室的医生说是二级烫伤,给她消了毒,开了药膏和消炎药。时屿全程守在旁边,没说太多话,只在她咬唇皱眉的时候,握了一下她的左手。
回他家路上,怀念靠着车窗,小声说:“你今天项目不是很关键吗?”
“再关键也没你重要。”他说得轻,却没有一点犹豫。
回到公寓后她脱掉围裙,把自己窝进客厅的沙发里。他倒了热水,把药膏放在茶几上,熟练地处理她的伤口,纱布缠得一圈一圈像某种仪式。
“你是不是一直这样,什么都不说,默默扛着?”他忽然问。
“没有啦。”她扯了扯嘴角,“只是怕说了你们会觉得我矫情。”
“我不是‘你们’。”他轻声说,“我是你男朋友。”
怀念抬头,眼里有一点水光,轻轻说:“我有点想哭。”
“可以哭。”他坐到她旁边,把她抱过来,“在我这儿,什么都可以。”
窗外晚风吹进来,夹着槐花与阳光蒸腾后的青草气息。怀念靠着他,忽然觉得,生活虽然仍旧不轻,但有人在身边时,好像什么都变得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