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月的光芒穿透总控室的裂缝，在地面投下青铜色的光斑。

裘德站在血泊中，第七把青铜剑悬浮在她掌心上方，剑身由克隆体的血液凝成，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季临风半跪在她身后，胸前的贯穿伤仍在渗血，银白色的液体与鲜红交织，在制服上晕开一片暗色。

“他们来了。”他突然抬头，金色瞳孔收缩成细线。

墙壁上的通风口传来窸窣声，数十只机械蜘蛛涌入室内，复眼闪烁着红光。它们的目标很明确——裘德手中的血剑。

“不能让他们干扰信号。”季临风咬牙撑起身子，金属化的左手按在控制台上，“血月完全升起前，必须切断月球与地面的量子链接。”

裘德看向全息屏幕。倒计时显示01:47:22，月球背面的青铜飞船表面纹路已亮起70%。她握紧血剑，耳后的疤痕灼痛到几乎撕裂——飞船正在向她发送某种指令，古老而冰冷的思维试图侵入她的意识。

“归位。”

声音直接在颅骨内回荡，裘德踉跄一步，血剑差点脱手。季临风立刻扶住她，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弹开——青铜戒指迸出刺目的火花，仿佛某种保护机制被触发。

“你的量子化加速了。”他盯着她逐渐透明化的右手，“戒指撑不了多久。”

裘德看向自己的指尖，皮肤下的血管已清晰可见，青铜色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季临风的手腕：“你父亲的金液程序——是不是也在响应飞船信号？”

季临风没有回答。但他的左眼突然完全变成金色，虹膜表面浮现出与飞船纹路一模一样的图案。

答案显而易见。

裘德松开他，转向控制台。全息投影切换成DNA双螺旋模型，标着“Ω”与“LLC-7”的两条链正在缓慢分离。

“共生关系解除。”机械女声提示，“载体稳定性下降至17%。”

季临风突然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支抑制剂。针管里的液体不是常见的蓝色，而是泛着青铜光泽的粘稠物质。

“神经阻断剂2.0。”他声音嘶哑，“能暂时屏蔽金液程序……但副作用未知。”

裘德抓住他的手腕：“你从哪弄来的？”

“林雅的保险箱。”他扯了扯嘴角，“她留给我的……临终礼物。”

针尖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季临风的身体剧烈痉挛。银白色液体从七窍渗出，在皮肤表面凝结成细小的晶体。他的瞳孔疯狂闪烁，金色与褐色交替浮现，最终定格在一种浑浊的琥珀色——

既不是完全的人类，也不再是冰冷的机械。

“十二小时。”他喘息着跪倒在地，“父亲……暂时沉睡了。”

2

机械蜘蛛的尸体在周围堆成小山。

裘德将血剑插入控制台接口，青铜剑身与系统产生共鸣，全息投影切换成月球表面的实时画面——飞船的舱门正在缓缓开启，内部漆黑一片，只有七个光点悬浮其中，排列成北斗形状。

“他们在等什么？”裘德盯着那团黑暗。

季临风靠在墙边，抑制剂让他的体温飙升到危险程度。汗水浸透衬衫，露出下面蔓延的青铜色血管。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光点中央：“看……阴影的形状。”

裘德眯起眼。当血月移动某个角度时，七个光点间的阴影突然组成一张人脸——

与她一模一样。

“容器已就绪。” 控制台的机械音响起，“等待最终指令。”

裘德的后颈如遭电击。三千年前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青铜飞船内部，七名巫祝被钉在金属柱上，皮肤逐渐透明化；

——戴着青铜面具的“裘德”站在中央，手中握着由星光凝成的剑；

——最年轻的巫祝（有着季临风的脸）突然挣脱束缚，将剑刺入地面……

记忆戛然而止。

现实中的血剑突然剧烈震动，发出高频嗡鸣。裘德握剑的手掌被割裂，鲜血顺着剑身纹路流淌，激活了隐藏的程序。

全息屏幕弹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Ω终极协议——焚心程序启动”

“什么程序？”裘德试图拔出剑，却发现手掌已被金属牢牢吸附。

季临风踉跄着扑到控制台前。他的瞳孔在读到代码的瞬间收缩：“自毁指令……飞船打算清除所有被‘污染’的克隆体。”

“包括我们？”

“尤其是我们。”他指向代码中的一行，“‘焚心’会优先锁定基因序列最接近原始样本的个体。”

裘德突然明白了。

月球飞船里的“造物主”根本不是神——他们是上一个文明的幸存者，试图通过基因改造创造完美容器。而Ω计划，不过是这个三千年轮回的最新迭代。

血剑的嗡鸣达到顶峰。裘德感到一股庞大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皮肤下的青铜纹路如电路板般亮起。耳后的疤痕完全裂开，金色血液滴在控制台上——

投影突然切换。

画面里是长安城的地下设施，无数培养舱正在开启。里面的克隆体们集体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与裘德相同的青铜色。

“净化开始。”

3

季临风的高烧越来越严重。

裘德将他拖到相对安全的角落，用电缆和金属碎片搭建临时屏障。他的体温高到烫手，呼吸间带着金属灼烧的气味，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仿佛有液态光在流动。

“冷……”他在昏迷中呓语，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裘德衣袖，“父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