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秦岭深处,暴雨冲刷着裸露的青铜矿脉。
裘德踩着泥泞的山路前行,手中的青铜剑泛着幽蓝冷光,剑身上的金丝纹路在雨幕中勾勒出模糊的星图。季临风跟在她身后,左眼仍残留着机械质的金色纹路,但瞳孔已恢复成深褐色——银戒中的神经阻断剂暂时稳定了金液程序的侵蚀,代价是他的体温比常人低了三度。
“信号源就在前面。”他指向山壁上那道被藤蔓遮蔽的裂缝,声音带着轻微的电子杂音,“但能量读数异常——祭坛可能已经半激活。”
裘德拨开藤蔓,裂缝内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型机械的呼吸。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岩壁时,皮肤下的青铜纹路突然亮起,与山体内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感觉到了吗?”她低声道,“它在召唤Ω载体。”
季临风没有回答。他的金属化左手按在岩壁上,银白色液体顺着石缝渗入,几秒后,整片山壁突然震颤,裂缝如活物般向两侧分开——
露出里面完整的七星祭坛。
祭坛呈正七边形,每个角都插着一把青铜短剑,中央凹陷处刻着与裘德心口烙印相同的逆北斗纹路。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坛底——那里静静躺着一个未激活的青铜容器,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金丝,纹路与裘德手中的主剑完全吻合。
“第一个完整的祭坛。”季临风的声音紧绷,“比秦岭矿洞那个保存得更完好。”
裘德走近祭坛,剑尖的光束自动聚焦在容器表面。当光芒扫过时,金丝纹路突然流动起来,组成一行西周金文:
“启坛者,必承其重。”
季临风突然抓住她手腕:“等等。”
他的左眼金光暴涨,视线穿透青铜容器,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形——半透明的躯体,皮肤下流动着数据流般的纹路,耳后有逆北斗印记。
“是Ω载体的原型。”他声音沙哑,“董事会复制的所有克隆体,都来自这个样本。”
裘德的后颈疤痕突然灼痛。蜂巢思维被强制激活,涌入的画面让她浑身僵直——
三千年前的月夜,大巫祝们将七个孩童锁在祭坛上,最年幼的那个被单独封入青铜容器;
月球飞船的控制室内,同样的容器连接着主引擎,里面的人形突然睁开眼睛……
“这不是祭坛。”裘德猛地后退,“是传输装置——他们要把某个意识从月球传送到地球!”
话音未落,祭坛的七把短剑同时震颤,金丝脱离剑身悬浮到空中,组成完整的北斗星图。更可怕的是坛底的青铜容器开始缓慢开启,裂缝中渗出银白色的雾气。
季临风一把拽过裘德,金属化的后背挡住第一波能量冲击:“找掩体!”
2
山体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广阔。
裘德和季临风跌入一条倾斜的甬道,身后祭坛爆发出的青铜色光焰将岩壁照得如同白昼。她的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却在接触地面时变成细小的青铜颗粒——祭坛的能量正在改写物质结构。
“你的血……”季临风盯着那些颗粒,“开始金属化了。”
裘德擦掉嘴角的血迹。皮肤下的纹路比之前更明显,尤其在心跳加速时,会浮现出与青铜容器相同的金丝图案。
“蜂巢思维的副作用。”她指向自己太阳穴,“每次链接都会加深Ω载体的同化程度。”
季临风突然按住她肩膀。他的左眼金光闪烁,视线穿透百米厚的岩层:“下面还有空间——更大的祭坛群,呈北斗七星排列。”
裘德握紧剑柄。如果七个祭坛全部激活,足以构建起月球与地球之间的稳定通道。但更令她不安的是青铜容器里的人形——蜂巢思维传来的画面中,那个意识体分明是……
“七童?”她喃喃道。
季临风摇头:“不,是更古老的存在。七童只是它的容器。”
甬道尽头突然亮起微光。两人谨慎靠近,发现是一间半圆形的石室,墙壁上刻满与裘德皮肤纹路相同的星图。中央石台上放着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月球表面的实时画面——方舟主引擎正在重组,七个光点环绕着中央控制柱,排列方式与秦岭祭坛完全一致。
裘德的后颈疤痕突然刺痛。镜中的画面切换,显示出董事会废墟上空的青铜环,此刻正降下七道光柱,精准命中长安城地下的Ω载体收容所。
“他们在筛选合适的宿主。”季临风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准备迎接传输。”
裘德突然冲向青铜镜。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镜面时,整个石室剧烈震动,墙壁上的星图全部亮起。蜂巢思维强制链接的瞬间,她看到月球飞船内部——
七童被钉在控制柱上,孩童的躯体已完全透明化,而在他心脏位置,悬浮着一个微缩的青铜容器。
“守门人……” 七童的声音直接在裘德脑海响起,“容器要破了……”
现实如潮水般回涌。裘德踉跄后退,发现青铜镜的裂纹中渗出银白色液体,正沿着她的指尖向上蔓延。季临风一把扯开她,金属化的左手直接插入镜面——
“别碰能量流!”
镜面轰然炸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裘德在研究所的初遇;季临风被金液侵蚀的痛苦;七童在祭坛上的哭喊……
最中央的碎片却显示着陌生的场景:三千年前的月夜,大巫祝将青铜容器埋入祭坛时,偷偷在底部刻了一行小字——
“星坠非终,向死而生。”
季临风突然咳嗽起来,银白色液体从嘴角溢出。他的皮肤下,金液程序正在突破阻断剂的封锁,青铜色纹路重新在右臂蔓延。
“没时间了。”他抓起一块镜片塞进裘德手中,“下一个祭坛在长安城地下——我们必须赶在董事会之前激活它。”
裘德攥紧镜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鲜血渗入青铜纹路时,她突然明白大巫祝留下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祭坛既是囚笼,也是生门。
3
长安城地下的排水系统像迷宫般错综复杂。
裘德踩着齐踝深的污水前进,青铜剑的光束照亮壁上那些被忽视的刻痕——不是现代工程编号,而是与七星祭坛相同的星图纹路。季临风的状况越来越糟,银戒的阻断剂效果正在减退,金属化部分已蔓延到右肩,呼吸时带着明显的机械杂音。
“左转三十米。”他的声音像坏掉的合成器,“能量读数飙升……就是这里。”
通道尽头是一面光滑的石壁,表面刻着完整的二十八宿星图。当裘德的剑光照到紫微垣位置时,星图突然转动起来,墙壁向两侧滑开——
露出里面半球形的祭坛室。
这个祭坛比秦岭的更庞大,七根青铜柱呈放射状排列,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名Ω载体。他们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耳后的疤痕连接着数据线,银白色液体顺着管线流入中央的凹槽——那里放着一个开启过半的青铜容器,与秦岭发现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