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在棋院梁柱间织出青苔,时光踩着晨露溜进偏殿时,檐角铜铃正撞碎第七缕霞光。他蹑手蹑脚去够供案上的桂花糕,却见俞亮跪坐在蒲团上整理棋谱,晨光将他睫毛的影子烙在《发阳论》的「月见坂」残局上,恍若给古籍添了道封印。
"你果然在这!"时光咬开冰镇汽水,气泡炸裂声惊得梁上燕子振翅。俞亮笔尖一颤,墨汁在「三劫循环」的注解旁晕开血滴状的污渍。他蹙眉抬头,正看见时光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枚铜钱,红绳浸了汗,在锁骨凹陷处洇出暧昧的绯色。
时光大咧咧盘腿坐下,棋子哗啦啦倒出来:"昨天那局‘大雪崩’..."他忽然噤声——黑子表面浮着层水雾,凝成北斗七星的投影,而白子内嵌的樱花标本正在融化,渗出淡粉的汁液。
俞亮突然扯过他的手腕,银戒擦过脉搏时带起细小的静电:"三百年前,本因坊道策在此摆过同样的棋形。"他指尖点向时光袖口涂鸦,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朱砂勾的梅花印,与殿内《寒梅弈谱》的残页纹样严丝合缝。
殿门轰然洞开,穿堂风卷着雨前龙井的香气扑进来。方绪斜倚门框抛接云子,翡翠棋子在他指间流转如星宿:"师弟们研究古谱呢?"他突然将棋子射向供案,惊得时光扑救时撞翻棋笥,三百六十颗云子泻在青砖地上,竟沿着砖缝拼出「禁入」两个篆字。
"要遭!"时光后颈汗毛倒竖。供龛上的褚嬴画像突然淌下血泪,棋谱无风自动翻到《耳赤秘录》那页。俞亮腕间银戒发出蜂鸣,北斗七星次第亮起,将满地棋子映成流动的星河。时光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铜钱在红绳上疯狂旋转,割破他颈间皮肤。
方绪的笑声像蛇信舔过耳膜:"知道为什么这偏殿总锁着吗?"他弹指击碎窗纸,阴风灌入的刹那,时光看见满地棋子悬浮成阴阳鱼阵,而俞亮锁骨处的七星刺青正在渗血。血珠坠地时凝成黑子,在青砖上敲出《玄玄棋经》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