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征像是见她迟疑,会心一笑,挑眉故作高深:“嗯,你此话说来飘忽,是没什么依据。”
夏灵话虽那么说,但萧云征摆出一副不信她的模样来,又急得上脸,话没说出口,脸已经垮到桌面上了。
“侯爷先前还说什么帮我助我的大话,”她闷闷哼一声,不自觉地瞪过萧云征一眼,自以为好似飞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眼刀,“原来信我也做不到。”
“只是飘飘悠悠的念头,算不得真凭实据。”萧云征见她火气又要烧起来,已学会恰到好处地斟茶递水,浇灭她桃腮三分薄怒,“我不过忽然想到……”
“倘若水患一事真是你所言的生人活祭,那知府呢?”
“甚至天蒙矿区失踪者数百上千……”夏灵听见萧云征语风一转,也跟着抬起头来,对上萧云征的眼神。
那眼神犹如夜中盏盏明灯,又好似他惯用的弓箭锐利异常,触在夏灵的眼底都生出彻骨冰凉。
她读懂萧云征未尽的话语,这才察觉自己轻薄衣衫早被脊背冷汗濡湿。
将天灾酿作人祸,操纵黎民生死,血淋淋书册背后的始作俑者,仍隔着一团迷雾,瞧不清楚。
祭祀一事无非求财求权,求世间一切尽在手中。任谁都能知晓,朝堂之上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的,无非就是那两个人。
夏灵想到这儿又吓得心跳战战,想起什么,眨眨眼道:“那当时潜来你的居所的刺客,不会也是……”
萧云征念及颔首:“兴许是。”
她坐在炎热夏夜里,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有戚戚一般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隔着衣袖拍了拍萧云征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侯爷可要护好自己,遇事切莫冲动,保住性命,来日方长啊。”
萧云征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失笑,捏着夏灵的手腕放回她膝头,也学着她的语调悠悠道:“英台兄,共勉。”
夏灵知他又是在调笑,瞪他一眼,扭头伸个懒腰,才发觉窗外已是月光高照,夜色深深,蝉鸣不绝于耳。
“时候也不早了,”她打个哈欠,起身走向床榻,“我也该歇息了,侯爷请回吧!”
萧云征奇怪道:“回哪儿去?这是本侯的客房。”
夏灵一听皱了眉:“叶顷在下头付定金,掌柜的先领我进的厢房,怎么就成了侯爷的?”
萧云征更是不解:“叶顷付账后掌柜亦是为我指路,这怎会是你的厢房?”
夏灵倒吸一口凉气:“难道……”
萧云征转身出门,只见对面叶顷的门房早已锁死,而楼下伙计鼾声如雷。
待萧云征灰溜溜又回到房内,对上夏灵的眼,她心知肚明,万分尴尬地勾起个笑来。
叶顷你……
真是个好小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