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斟酌一下道:“或许是咱们想多了,也许这林老如他自己所说,只是避居山中的寻常隐者,只是山道走惯了,所以不以为苦”
苏澄澈想了半天,心中已经默认,但嘴上却忍不住和落笳抬杠。她又和落笳一起,掰着指头把武林中各派年龄大概相符的耆老算了一遍,似乎确实没有和林老者对上的,却依然不依不饶嘴硬道:“我却不信他是个没来历的”
两人在这厢讨论林老的真实身份,那厢景若在院中已细细查点了一遍,觉得这院子看似粗陋,实则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颇有雅趣,越看越喜欢。她昨日经脉已有变,虽然自己浑然不觉,只当是夜里睡得安慰,所以今日格外精神,这种感觉于她而言十分难得,落笳又已平安无事就在身旁,她的心情无比轻松,玩了半天,笑意满满对落笳道:“这院子看似平常,仔细看布置倒是暗合此处风水,林老伯真是用心的很”
落笳和苏澄澈对视一眼,苏澄澈嘴角突然绽出个笑容:“你输了”
落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苏澄澈得意洋洋道:“连风水都懂,自然不是常人了,这道理你还不懂”
落笳忍不住学她翻个白眼:“我又没与你赌,分明是你自说自话”
苏澄澈却摇头晃脑得意道:“今日就这么定了,你过会儿上山打点野味来,我就概不追究”
听她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落笳倒也心中一松,随即无奈道:“这天气如何上山打猎,哪有什么猎物,你这分明是为难我”
苏澄澈“哦”一声,脸上作色道:“为难你?落大侠,上山杀个鸡比杀穆震雷还难么?你这推脱的也太敷衍了,少来这一套。”她一扭头看景若站在旁边,一把拉过来道:“你看阿若,这瘦的样子,大冷天的你不去打个兔子给她补补?天天吃这杂米粥腌菜,她怎么受的了?”说着手上用劲,把景若手臂拧的生疼,牙根里带着凉气道:“阿若,你说对不对?”
落笳彻底大大的翻个白眼,心想怎么碰上这么个人呢
金黄色的烤兔肉在火上翻转,香气溢满了屋子
苏澄澈撕下一块尝了尝,被烫的把手指放口边直吹气,嘴里还欢快道:“林伯,阿若,快来吃,这火候正好了”——她见到吃的,倒是心情大好,看谁都分外亲切。落笳坐在火边不住的转着树枝的烤兔肉,好气又好笑。林伯高高兴兴的坐下,接过苏澄澈递过来的兔腿,对火候赞不绝口,景若坐在落笳身旁,拿着一条瘦肉,小口小口吃的很斯文,眼中尽是笑意。落笳凑到她耳边问:“好吃么?”景若抿着嘴点点头,落笳登时觉得没事儿多去周围山上转悠转悠也不错
苏澄澈吃了肉心情大好,谈性颇浓,拉着林老伯说东扯西,林老伯倒也不嫌烦,只是笑着听,偶尔插两句,只是他口风甚严,既不顺着苏澄澈的话头打探,也不透露自己的半点信息。落笳心里暗叹自己这次真是遇上好人了,虽不知他底细,但这般和蔼,应该不是坏人。她暗自打量了一眼屋内,今天自己拖着苏澄澈把这屋里好好打扫了一番,又劈了不少柴在屋后码好,应该也不算是恶客了
景若没一会儿就吃好了,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提起一大块肉道:“我去喂白将军”——她已经和白将军熟起来了,白将军似乎也特别喜欢她
林老伯抬头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更浓。景若在外面刚呼了一声,白将军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接过兔肉,哼哧哼哧的吃起来,不时抬起头,喉咙中作响,像是感谢景若,景若被它逗得笑起来
饭后苏澄澈倒是自觉的很,主动收拾了饭桌,手脚麻利的将剩下的一只兔子拾掇好,找个合适的地方放起来。林老伯似乎也兴致甚高,主动问她们是否会下棋
景若一听这话登时兴起。她本就是善奕之人,好久不摸棋子早已手痒,待林老伯取出棋盘,她早已在桌前跪坐好。本以为此处陋室,棋盘恐怕也是粗简的,没想到竟是在一块不规则的木板上刻出,棋子也是黑白两色石头磨的,看起来古意盎然,虽不及她当日在公主府所用之物精致,但别有一番情趣。景若兴致更高,伸手道:“请”
落笳和苏澄澈都对下棋兴趣一般,他们落子不久便双双到院中和白将军玩去了。第一局林老伯胜,后面景若却连赢两局,林老伯一边收棋子一边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脸上没有半点输棋的遗憾,反而双目有光,仿佛遇到极高兴的事
景若捧着茶盏笑道:“老伯棋风独特,也令我收获甚多”
林老伯笑着摆摆手:“不敢当,景姑娘这般年轻便有此棋力,今日手谈,老朽才是大开眼界,这些天还要多与你切磋才好”
景若笑道:“自然随时恭候”。两人从棋局说起,不觉又说到院中的布置及风水之术,竟越说越投契,颇有知己之感,若不是落笳和苏澄澈进来,景若都不觉得天色已晚
苏澄澈促狭的冲景若笑道:“我还当你是个话少的呢,原来也不止是会和落笳谈天”
景若坦然道:“自然是和无趣之人,就无甚可说了。”在场拢共就四个人,景若和其他两人都有话可聊,这分明是说苏澄澈便是无趣之人。苏澄澈反应过来,正要开口抢白,落笳已笑盈盈去拉景若:“好了,该回房去了,林老伯在外一天也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