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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番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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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号,雪片大如鹅毛,纷乱卷入屋中,案台上一灯如豆,在风雪中瑟瑟缩缩

案前桑青披甲而坐安然不动,只聚精会神在手中的信纸上。伺候在侧的小兵却不敢怠慢,赶紧跨到门前掩紧帘子,生怕打搅了主官

良久,桑青才将手中那页纸放下,尽管神色不变,但按住案台的双手却青筋毕露,显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这是一封家信,但桑青从信中却没感到多少温馨,更多的是愤懑。长子大郎在信中备述去舅舅家贺寿受到的冷遇,明明是姑表至亲,却被安排在外席。桑青特地托人带回去的,在北疆好不容易找到的名贵药材和兽皮,更是根本没有入人家的眼,客气两声连礼单都没细看。桑青既心疼儿子受的委屈,又不觉埋怨儿子不懂事儿。世事若此,自家失势,全赖岳家之力才死里逃生,又何必争这闲气

虽做此想,但终究是气不平。桑青豁然起身,大跨步走到门前,一掀帘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不由得身子一缩,快走几步站到城墙边上,看着天地间一片苍茫,长吐几口浊气,似要将心中的压抑一泻而出。他双目红肿,肤色粗黑,一看便知是这北疆风吹日晒所致

桑青手提长枪一声呼喝,亲兵簇拥而上,随着他去城外巡视

虽然是出城,但如此大雪也走不多远,好在这样的天气也不会有敌人来袭,无需担心什么。有刚才那封家信,桑青信马由缰,也不急着回去,只在这苍茫天地间,风雪如刀中找一丝快慰,直到风雪越紧几乎看不清前方,他才一挥手,准备收队回城

随队的亲兵迅速收拢,这等天气里人人都想赶紧回去围着火暖暖手脚。但马队还未完全转向,便听游哨一声示警,所有人都停步,连桑青也皱起眉头,摆手示意列起防御阵型,这等天气恐怕来者不善

未几,只见一骑踏雪而来,便是那游哨兵,见了桑青便滚下马回话。原来已经探知明白,几里外的来者并非敌人,而是关内大商号的商队,本是如往常在北地采买,没想到这场暴雪来的突然,比往年早了许多,一时安排不及,急忙准备就近撤入城中躲避

桑青的表情不易察觉的放松下来,点点头示意确有此事,周围兵士看他的表情也松了口气,一行人如原计划整队回城

在风雪里拔足狂奔一阵,回来又用烫热的毛巾擦了脸又喝了一碗热汤,桑青的心里舒服了很多,世事沉浮过眼云烟,自己也曾闹市纵马,曲江春宴,有什么了不得的,且看他人何时楼塌了罢。桑青哂然一笑,拿起手边的文书翻阅起来。这边塞小城不过巴掌大,一大半都是驻军,他虽然只是一个领兵的别将,实际便是这城里的主管,虽然以带兵为主,但每日还是有些事务要处理。桑青抽出来这卷,正是前几日才送到的关于商队要提前从此进城的文书,后面还附着商号领队的亲笔信。桑青心里一动,叫书童翻出来去年的一封书信,将最后的印章细细对比一番才放过。正在此时,亲兵来报,那商队已经到门前了。反正左右无事,桑青边往外走边说:“一起去看看”

这暴风雪天气在室外多一刻都是折磨,但这商队可是好大一块肥肉,所以哪怕顶着严寒,一队士兵也在忙碌碌的查验货物,生怕一会儿少了自己的那份。桑青没有露面,只在城门头上冷眼看着,站在前面身穿一件黑灰色棉袍,身材高大动作利索,正和士兵交涉的,想必就是这商队的领队杨元工。桑青注目他好一会儿,虽然风声呼号,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的神态姿势却一一落入眼中。估计今晚这杨元工便要登门拜访,知己知彼也好拿捏住他狠榨一笔。看了一会儿桑青心里有了底儿,这才挪开目光将商队的人一一扫视一遍,大都是些埋头搬货,一脸风雪的小工,桑青看着他们的姿势,心里盘算这大商号真是不一样,就是小工也各个都有些手脚功夫,应该是走惯了北地。一直到看到队尾,一人正牵马在大车旁,似是和车里的人说话

桑青眼角一跳

竟是个女子,商队里向来甚少女子

这女子背对着桑青,长身玉立,头戴斗笠身着一件蓝色披袄。桑青细看下更觉得,虽然看不到脸,但她的举动气度自与商队中其他人不同。桑青大为纳罕,这商队里有女子也就够稀奇了,怎么看样子还地位不低。驻扎北境多年,他见过不少往来商队,一般顶多也就是带个仆妇一路做饭什么的,或者有边民要探亲什么给点钱跟着商队走一程,像这样的女子真是太少见了

桑青正腹诽,下面却是查验毕了,商队的人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看那杨元工已经和守门领一副熟稔的样子,还有士兵主动帮忙收拾箱笼,看来这杨元工有点意思,这一会儿功夫就把门将喂饱了还攀上关系,不愧是大商号出来的。桑青心里冷哼一声,倒也不以为意,北境苦寒,要是不让将士捞点好处恐怕早就军心浮动,更何况他自己也等着这些大肥羊进贡呢。眼见商队准备启程,桑青一挥手,只带了一名亲兵准备缀着看看

桑青顺着背街步行过去,正碰着商队在昌祥老店下马住店。桑青在路口远远的看着,那蓝袍女子下马姿势非常利落,一看就有身手,他好奇心更盛,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跟着商队走南闯北。那女子将缰绳递给一个小二,径自向后面大车走去,从车厢里牵出一个身披裘皮披风的女子。桑青微眯起眼,这商队里竟还有一个女子,而且看这女子身上的白色毛皮,显然是品相极好的,非一般人能有,这商队到底有什么来头,竟有这样两个非同寻常的女子?桑青实在是有点摸不透

便在此时,那身着白披风的女子正转过来对向他在的方向,桑青赶忙闪身,却在一瞬间认出了那张曾令他魂牵梦萦的脸。他虽面色如常,脑中却如被雷击,一时间没了任何想法只剩一片空白。还好那女子并没有看到远在街道另一道的他,只是面带笑意和身边那蓝衣女子有说有笑。桑青这才回过神来再仔细看一眼,没错,是景若无疑。这么多年过去了,景若竟是一点没变,玉肌清眸,寒风起她青丝几缕,更显得眉眼动人。她从漫天飘雪中走过,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

桑青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飘然步入旅店才收回目光,却感觉自己眼中竟有了泪。他赶忙低头遮掩,好在周围除了亲兵没有其他人,他费劲眨了几下眼把泪水强行收回去

回府的路上桑青一言不发。当日景若不辞而别,自己急得几乎发疯,在城内城外找了几遍却始终没有线索。偏偏一纸调令来得及,只好安排人手继续找,自己满怀遗憾匆匆离开,从此再无景若的消息。这些年他一直安慰自己,也许景若自知无医,找了清净的地方离开,她本是疏离冷落的人,这也算合她的心意。灵台公主事发时,他甚至曾想,幸亏景若去得早,不然难免被牵连。夜深人静独处时,他不止一次的想起景若,开始时难免掉泪,后来世事跌宕身世沉浮,自己从风流少年郎变成人夫人父,从炙手可热的少年将军变成一贬再贬的失意人,身边离去的人多了,想的便少了,也不怎么掉泪了。他觉得自己的心麻木了,像城外那些枝桠低垂的树,任凭风吹雨打,只是一味的沉默着。爱呀恨呀都太过奢侈,活着,平安的活着,便是最大的指望

但哪想今日竟再见到以为再不能相见之人,他的心像是骤然被劈开,从干枯坚硬的树皮下露出一抹嫩绿

桑青一脸和煦的和杨元工说话。礼单他已经看过了且甚为满意。杨元工是个会做人的,礼物准备的妥当,说话也颇知分寸,要不是桑青藏了一肚子话要问他,听他聊下去也不错

听到桑青问起商队中有女子,杨元工倒不意外,不慌不忙的答道:“不错,这次确实有两个女子与我们同行。不过她们倒不是我们商号的,只是这次在胡谟部遇上一起回来的。听说两人都是一个什么武林派别的,常年替门派走南闯北的采买药材。”杨元工说到这里,却见桑青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听得十分用心。他只当桑青是起了疑心或是有什么想法,赶紧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但说起来也是我们东家的老熟人,其中一位景姑娘曾为东家老夫人诊过病,听说她医术高明,老夫人能活下来全靠她,是东家的大恩人。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她们,便是受东家的要求,带她们去采买所需药材,但也仅仅是并行了几日,到了关外部落里,便各走各的了。这一次在胡谟部遇到,还是她们劝我早日回来,今年恐怕雪来的早。刚好货备的差不多了,便一起回来了。没想到真让她们说准了。”杨元工抬眼了偷看了一下,只见桑青不置可否,只是一味的玩弄着手里的茶杯,不觉心里打鼓。桑青却不咸不淡道:“什么武林派别?你可清楚?还有明明是两个女子,一个是姓景,另一个呢?”杨元工小心翼翼的回话:“另一个姓落,倒是少见的姓。至于什么武林派别来着?她们说过我倒是忘了,看我这脑子,反正也不是什么知名的。”桑青冷哼一声:“她们和你一路从胡谟部走到这里,你居然连她们什么来历都不知道?”杨元工苦着脸:“将军,她们虽然和我们商队一路走,但她们什么地位,是我们东家的大恩人,连东家都对她们客客气气,我怎么好东问西问。再说这两个姑娘都很少事儿,也很少和人闲聊,我无从问起啊。而且啊,这两个姑娘都是跟谪仙人一样,哎,咱是干臭苦力的,没事儿也不敢凑过去”

桑青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好笑,不打算再消遣他,直接道:“既然那景姑娘医术高明,我倒想请她为在下诊病,不知可否有劳您去问问”

“好好”,杨元工听到桑青这要求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下来,才回神觉得不妥,陪着小心补了一句:“但这景姑娘并非在下的属下,我只能代为传话,至于~”

“无妨” 桑青打断他的话:“你先替我去问问便是”

窗外冷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这客栈不愧是老店,虽然外面看着普普通通,可后面这几间上房,不但窗明几净,炭火也烧的旺旺的,让人浑然忘记外面的寒冷,反而在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明亮

这屋子本是十分宽敞,此刻却因角落里堆了几个箱笼而略显凌乱。景若弯着腰,专注的查验箱子里的药材。这一趟去关外除了正事儿之外,也采买了不少品质极好的药材,不过一路匆匆忙忙,有些还没来得及分拣清楚,况且这几日大雪,还得仔细查看是否有药物受潮,这是个细致的活,别人干她也放心不下,连落笳想帮忙也被赶到一旁,忙了半天查了一遍又更换了标签,这才放下心来

落笳正摊开地图在计算日子,看她一手扶腰,立刻拉着她坐下,又倒了茶摆在她面前:“你真是,这几天赶路辛苦了,好容易住下,也不多歇一会儿”

景若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才道:“冒着雪走了几天,这些行李也不知道他们盖的严不严实。我心里着急,不看一遍不放心”

落笳没说话,只是手掌轻轻放在她后心处,景若顿觉一股热流顺着身后缓缓流动,遂闭目调息,浑身暖洋洋舒服极了,刚才的疲乏也一扫而空。便听落笳歉疚地说:“要是早半个月往回走就好了,明明在白城子就听牧民说今年雪会来的早,那时候直接回来就好了,不用让你受这罪”

景若按住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我并没有受什么罪,除了走得快颠簸了些。胡谟部是一定要去的,三年前他们帮了大忙,又赠我们上好的药材,既然那时就和他们有约要再去替她们诊病,今年正好兑现。更何况要不是在胡谟部遇到杨元工他们,咱们自己也难在暴雪时回来,坐着车回来总是比骑马轻松些”

落笳默然点头:“两次都是靠着他们的线索,我们才能找到当初被卖到草原的孤云人,要是没有他们,恐怕咱们早就迷路了”

景若听出她声音里一丝落寞,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你不用难过,孤云之变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他们现在在草原扎根不愿意回去,倒也自然。你费心打听了线索,不远千里找过去,已经尽到心了”

落笳迎上她的目光笑了笑:“我没什么难过的,只要他们愿意,我不是非要把他们接回武阳城,更何况武阳也不是孤云。只是听他们讲的一些孤云故事,让人不好受。有时候我也想,人这一生飘零如浮萍,风吹到哪里,就长在哪里。就连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景若听她话中之意越发寂寥,拍了拍她手背笑道:“我这浮萍倒很开心,飘来飘去,既能看塞外的雪,也能见江南的雨,还曾见过昆仑的虹,东海的波,比当日闷在长安城中快乐多了”

落笳听她这么说也笑了,点点头道:“我比你更快乐一些,因为你比我有趣多了,有你陪着比有我陪着好”

景若闻言笑得愈发开心,落笳有意换个话题打破刚才因自己而起的沉闷,便道:“这些药材你也不用太担心,到时候送到卢勒颇手里,他自然会收拾的妥妥贴贴。他那个人你知道的,对待货物比对待自家房子还用心。”

听到这话,景若脑海中也浮现出卢勒颇那张胖乎乎和蔼的脸,扑哧一笑道:“好嘛,他替你打理生意,你还在这里调侃他”

落笳无奈一笑道:“哪里是我的生意,本就是顺婆婆他们为孤云遗民寻得一点营生,非要交到我手里,我实在不会做生意,没耐心在这些事儿上缠磨,还是靠卢勒颇他们经营”

景若转身对着落笳,扶着她肩膀狡黠一笑:“‘孤云地处商道重地,子民皆善于经营’——这可是顺婆婆还有教主亲口叮咛过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只把事情推给别人,怎么能当好东家”

落笳扶着她的手臂笑道:“我可不当这东家,你知道,商行的钱都留给村民们了,我是分文不取的,替大家跑跑腿没问题,但要是让我当东家我可担不起。”

景若想起卢勒颇前后跟着落笳讨主意的样子,笑得眯着眼:“你不当,别说顺婆婆和教主不答应,我看卢勒颇就第一个不答应。他那样子,早就认定你是少东家了”

落笳无奈的扶额,景若说的倒是真话,也正是如此她才颇烦恼。当日教主和顺娘及一干从人,除了建立了魔教来报仇之外,更是为孤云遗民做了不少安排,小城村是其一,商行也是其一。后来魔教虽遭哚逻血洗,但其他营生因为隐秘,却留了下来。尤其是商行,教主和顺娘先遇见落笳,又终于手刃仇人,大仇得报再无遗憾,便专心经营商行。也许是传统使然,也许孤云人经商确实颇有天分,商行竟越做越大。教主离世后,顺娘也年迈无力,便想将经营一事逐渐交到落笳手中,但落笳闲云野鹤惯了,又觉得这是孤云人共有之事,自己不该擅专。可不知顺娘是如何说服卢勒颇等诸位掌柜,早早就认定了她当少东家,她只好躲得远远的,除了有时去看看顺娘,并不常去武阳。还好这些大掌柜们都十分得力,也不需要她处理什么事情。不过既然起了这个话头,景若便笑道:“中秋是要在武阳过了吧,这是之前和顺婆婆讲好的,你左右是要见卢勒颇他们的”

落笳灵机一动道:“不然我给顺婆婆写信,说先不去了”

景若伸出食指按住她唇道:“不可以,我还要见见顺婆婆,去替她诊诊脉,看看用的药要不要调整”

落笳拉住她手笑道:“那我送你去,我只在城外等着,你想看我当少东家,那你便是少夫人,去和卢勒颇他们过招正好”

景若没想到本来是调侃落笳,现在竟把自己绕进去,好气又好笑,反手抓住落笳手腕,作势要打,还没碰到一点,落笳就开口求饶。两个人笑闹一番,落笳突然想起来一事道:“乔姐姐之前带话,明年中秋前她生日,让咱们去江南走一趟,还没有答复她,现在可想好了?”

景若想了想道:“不去,去年秋天才去过”

落笳好笑道:“是啊,我记得当时有人说,江南秋好长看不厌”

景若也笑了:“江南秋景确实好,乔姐姐生日我们原也是该去的,只是我实在不愿去她府上贺寿,一想起一屋子人闹哄哄就烦”

落笳将景若拉到自己怀中坐下,微笑道:“不去就不去,我找人把礼物送到就是,想必她也不会怪我们”

景若轻点落笳锁骨,双目笑意盈盈道:“我倒有个主意”

落笳嗯了一声鼓励她说下去,景若道:“我们不如春天下江南,提前将寿礼送到,然后一路游山玩水,去庐山过夏如何?常听人说起庐山瀑布壮观,还不曾亲见过”

落笳反手握住她手掌,轻轻摩挲她的指尖,靠在她手臂上几乎呢喃道:“当然好,你想去我们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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